「對不起，老闆。」韓依依趕緊放下紅酒，拿餐巾幫楊飛擦拭。

    楊飛道：「沒事，吃飯吧。」

    韓依依滿心裏想的，都是等下怎麼結賬的事。

    好不容易請老闆吃個飯，結果帶的錢不夠，這多尷尬啊？

    她哪裏想到，楊飛點的兩瓶酒，居然那麼貴，而她身上帶的錢遠遠不夠付賬的。

    楊飛很快就吃完了意面，端着紅酒慢慢的品嘗。

    韓依依倒也勤快，一見楊飛喝完了，就幫他倒滿酒。

    兩瓶紅酒，她只喝了一杯，其它的都是楊飛喝的。

    楊飛酒量本來就好，紅酒度數低，喝了一瓶多，也沒什麼感覺。

    「謝謝你請我吃飯。」楊飛道，「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聯繫我，也可以和陳秘書或寧秘書聯繫。」

    「是，老闆。」

    兩人聊着天，楊飛向她講述收購蜂花廠之後，應該注意的事情。

    韓依依仔細認真的聽着。

    兩人聊了一個小時左右，韓依依硬着頭皮，叫過服務員來結賬。

    服務員進來，笑道：「外面有位男士已經幫這邊結過賬了。」

    韓依依訝異的道：「是誰啊？」

    「喏，就是那位先生。」服務員指了指包廂門外坐着的耗子。

    韓依依見過耗子，知道他是楊飛的人，便對楊飛道：「老闆，說好我請客的，這多不好意思啊？」

    「你請客，我出錢，挺公平的啊。」楊飛微微一笑，「這一餐，當是恭賀你高升了。等你做出成績來，我再請你吃大餐。」

    「謝謝老闆！」韓依依長吁了一口氣，終於不必為天價的晚餐操心了。

    楊飛和韓依依走出來。

    韓依依再三向楊飛表示歉意，說沒能招待好楊飛，並說有機會的話，想請楊飛到她家裏吃飯，她會親自下廚。

    她可不敢想像，如果下次吃大餐，又將吃掉多少錢？還不如去家裏吃飯，一切盡在掌握。

    楊飛說了聲好。

    餐廳旁邊是個舞廳，一出餐廳門，旁邊就傳出曼妙的舞曲。

    韓依依看了那邊一眼。

    楊飛笑道：「我想起來了，韓小姐是美芳廠最會跳舞的。」

    韓依依心情不錯，抿嘴笑道：「老闆，你的舞姿也不差啊，時間還早，我請你跳舞吧！」

    楊飛看看時間，的確還早，才七點多一點，而舞廳也剛剛開門不久。

    舞廳是收費的，但只對男士收費，女士是免費的。

    韓依依爭着付了楊飛和耗子的錢。

    舞廳里的人並不多。

    楊飛和韓依依跳了幾支舞，舞廳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耗子坐在一邊，也不跟人跳舞，時不時的瞥一眼楊飛這邊。

    韓依依和楊飛跳舞，真的是十分默契。

    楊飛平時很少跳舞，因為身邊沒有合適的舞伴。

    交誼舞不比廣場舞，交誼舞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再會跳，如果沒有配合好的舞伴，跳起來也不好玩。

    楊飛和韓依依男才女貌，又跳得好看，很快就成了全場的焦點，很多人還為他們鼓掌叫好。

    熟悉的旋律響起來，是一曲《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既然曾經愛過

    又何必真正擁有你

    即使離別

    也不會有太多難過

    午夜裏的旋律

    一直重複着那首歌……」

    韓依依聽着這首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之間傷感起來，旋轉的鐳射燈下，隱約可見她眼角有眼淚流下來。

    楊飛是過來人，明白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過去，也許一句歌詞、也許一個鏡頭，都能勾起人的某段不堪回首的回憶，讓人悲從中來。

    他輕輕拍拍韓依依的後背，沒有說話。

    雖然只是一個安撫的動作，卻給了韓依依無比的支撐。

    韓依依本來只是有些傷感，此刻卻是忍不住悲從心起，將頭輕輕靠在楊飛身上，淚水有如脫韁的野馬，洇濕了楊飛的肩膀。

    這一刻，楊飛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是那麼的熟悉啊！

    「韓依依？」楊飛等她平復心情後，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跳過舞？」

    韓依依吸了吸鼻子，說道：「是的啊，我們跳過啊。」

    「我是說，我們在認識之前，也一起跳過舞。」楊飛道，「我還沒有收購美芳廠之前，我到美芳廠跳過一次舞，有一個女子，也像你這樣趴在我肩膀上哭泣過。」

    「呀！」韓依依臉色羞紅，沉睡的記憶，也瞬間甦醒過來，「我記得你。但那天我並沒有仔細看你的臉。」

    「巧了，我也沒看清你的臉，那天的燈光太昏暗了。」

    兩人相視一笑。

    那次的舞蹈，有如人生中的插曲，在兩人的生命中，一閃而逝。

    可是，有些插曲只播一遍，就會被人遺忘，而有的插曲，哪怕歷經滄海桑田變幻，卻會一而再的在耳邊迴響，或是某個午夜，忽然間就會記起這個片段。

    「我記得，你在我身邊抽煙，我聞不得煙味，不停用手驅散煙霧，你很紳士的馬上掐滅了煙頭。」韓依依的不愉快，馬上就煙消雲散了，她沉浸在對那場偶遇的回憶中，「你隨即邀約我跳舞，是嗎？」

    「是的。」楊飛笑道，「沒有想到，原來是你。難怪我後來見你時，總覺得似曾相似。」

    「緣分，真的是太奇妙了。」韓依依心情明顯好轉，笑道，「我哪裏想到，你居然是我的老闆？還有啊，我們剛認識那會，我還以為你是我們廠新來的員工呢！你也不跟我講！害得我鬧出好多的笑話！」

    最後那句話，微微帶着嬌嗔語氣了。

    楊飛聽了，哈哈笑道：「我總不能逢人便說，我是你的老闆吧？那我成什麼人了？」

    韓依依道：「也怪我不懂事，早該猜到你的身份了。那天的晚會，我忽然知道你的身份，差一點出大糗了，話筒都嚇掉了。」

    楊飛笑道：「你還好意思說！我都去過美芳廠多少次了？你就從來沒關心過我？」

    「我哪裏想到，你這麼年輕，就是老闆了？」韓依依輕輕摸了摸楊飛的肩膀，「你的衣服又被我弄濕了，這衣服面料這麼軟和舒適，肯定特別名貴，我估計賠不起的。」

    楊飛笑道：「無妨，你的眼淚是香的，是我的衣服有幸才能沾上。你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每次聽到這首歌，都會哭泣嗎？」

    韓依依怔了怔，腳步一緩，差一點就踩到楊飛的腳了，還好她見機快，馬上就跟上了楊飛的節奏。

    「如果很為難的話，那就不必說了。」楊飛理解萬歲的說道。

    「過去多年的事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講的……」韓依依溫柔的望着他的眼睛。

    她就哭過兩次，結果每次都依靠在楊飛的懷裏，讓淚水濕透了楊飛的肩膀，難道冥冥中有什麼天意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