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是個不會撒謊的老龜，面對岳海的問題，他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都有！

    當時的青龍確實需要幫助……

    你差點真的殺死了青龍，但是你在最後時刻利用特殊的能量保住了青龍的神魂。

    從那個時候我們就知道了，你具有從生命死亡中汲取能量的能力，而被你汲取的能量是青龍生長的加速劑。

    事實也是如此，朱雀能夠因此完成涅槃都是你的原因。」

    說着玄武看着並不滿意的岳海，他把巨大的腦袋放在地上，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我們並非要『制衡』你，因為你從未完全失控。

    你讓我清晰的看到了『善惡交織的生命』，這樣的生命既複雜又美妙。

    那些讓你痛苦的名為『道德』的東西，讓我看到了超越生存之外的另外一種生命的意義。

    也許只有當所有的生命都具備了『道德』明白了『善惡』，才能實現『智者』的理想世界。」

    岳海一聽就明白了，玄武對於所謂的『道德』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這個老龜受了所謂『智者』的點化，但是他所作的一切其實還是在摸索，因為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可能連那位所謂的『智者』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怎麼樣，因為之前有過失敗的先例，他人為的改變了進化規則，避免失敗的『定因』。

    之後會發生什麼其實誰也不知道，他們只能謹慎小心的行事，把強悍的生命堵在星球核心內緩緩的釋放，期待地表的生命在壓力下成長的同時，也能夠積蓄出足以制衡那些強悍生命的力量，從而讓它們生出『理智』，保證這一紀的生命不會毀於癲狂。

    面對把『道德』視為其中關鍵的玄武，岳海搖頭失笑的說道：「『道德』是會變化的，人類能夠發展到現在這樣是因為我們有無與倫比的適應性，『道德』和『善惡』的標準也會跟着外界的變化而變化。

    當我們茹毛飲血的時候，『弱肉強食』就是道德。

    當我們有了生存的基礎，相互依靠結成社會的時候，『禮義廉恥』就是道德。

    當我們處於高速發展中，物質需求代替精神需求的時候，道德開始倒退，法律成了我們的底線。

    當我們變得富足，物質不再是生活障礙的時候，道德自然又會回流。

    你在我身上看到的讓我痛苦不堪的所謂『道德』，就是我說的第三階段的產物。

    人類是因為思想才顯得複雜而美妙，我之所以讓你產生錯覺，可能是因為我出生在一個時代交替的時刻……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讓我嚮往善良，但是長大後發現『善良』的代價很高，『惡』的成本很低，那讓我痛苦了一段時間……

    不過我很慶幸自己出生在一個大城市，那裏讓我能夠通過努力避免成為自己厭惡的形象，我基本上成功了，但是最後發現買房子一定要了解自己的鄰居……

    有一天力量突然找上了我，我彷徨無措然後欣喜若狂，再然後我突然發現自己開始變了，變成了曾經的自己最討厭的形象。

    我可以殺死大多數生命，於是『死亡』成了我應對所有事情的手段，『憤怒』成了我情緒的主旋律，我很少覺得開心，人們因為恐懼離我而去，孤獨開始不停的吞噬我的理智。

    幸好我還有同伴……」

    說着岳海看着玄武的眼睛，用帶着一絲慶幸的語氣說道：「幸好我還有同伴，讓我能夠保持清醒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道德』，而是溫暖的情感。

    一個叫李思的姑娘為我推開了這個世界正常社會的大門。

    一個叫輕音的小妹子在我失控的時候，讓我沒有忘記生命的美好。

    一個叫達娜的姑娘始終守在我的身後，為我看護我的後背。

    當我決定回歸城市，我的腳步踏入『家』的那一刻，『快樂』的情緒重新回來了，我無比慶幸自己的選擇，慶幸自己還是一個『人』。

    喜怒哀樂並存，酸甜苦辣都有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思想讓人變得複雜，情感讓一切變得美妙！

    而兩者的結合會在不同時期催生不同的道德標準，這可能才是人類最偉大的地方。

    我們會思考，會自我審視自我反省，面對世界的給予我們不會一味的索取……

    如果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麼你找對目標了！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解決『生存壓力』，目前人類城市裏的狀況還不錯，但是你看看野外就明白，高壓之下的『道德』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玄武沉默了很久之後，搖頭說道：「我確實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或者『智者』想要的，我只知道『理智』這種東西必須在有『制約』的情況下才會產生，而『道德』是一種很厲害的自我約束。

    靈獸中也有會思考的種類，目前地核中生活的靈獸大多數都非常的聰明，但是他們的行動最後還是會遵循自己那因為力量產生的本能。

    這一紀的生命想要跟上一紀的生命共生，需要有力量來制約兩者間的『不平等』，讓那些本能大於理智的傢伙保持冷靜。

    拋開力量的制約，我希望最後有另外一種事物能夠約束那些強大的生命，因為我們只能控制它們的流動，但是我們無法消滅它們，它們當中有些甚至比我們還要強大。

    應該有另外一種力量介入限制它們的行動，最少讓他們不要濫殺取樂，不要重複上一紀的悲劇……」

    岳海知道玄武所謂的『道德』和他理解中的『道德』不是一回事兒，玄武說道『道德』其實是一種內在的限制，讓那些核心的猛獸可以在發飆濫殺前多想想的東西，這跟人類的自古流傳的『道德』觀念不是一回事兒。

    人類的高級階段講究的是『克己復禮』，克制自己的私慾，改正習性上的缺陷，猛獸怎麼可能會願意給自己帶上枷鎖？

    岳海知道玄武想要猛獸有道德就是在緣木求魚，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想的東西不現實，不過你可以退一步，不要講什麼道德，可以講講法律嘛……

    為那些你們都覺得難搞的傢伙制定一套相對公平的規則，做錯了就要被懲罰，伸手就砍手伸腳就砍腳，時間久了它們估計也就習慣了。

    你們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幫忙……」

    玄武聽了愣了一下，最後搖頭說道：「哪裏有什麼規則？莫要濫殺生靈、塗炭自然就足夠了。」

    岳海聽了笑着搖頭說道：「那你要求也太低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殺人償命』之類的東西？例如怪獸吃人你們就打個雷劈死它之類的……」

    說着岳海自己都笑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誰知道玄武突然開口說道：「這次星河動盪有若干『天狐』脫困，要不你試試你的辦法，我在此地設定牢籠，你去把它們抓來嘗試教教它們規則……」

    岳海聽了笑着說道：「你在開玩笑？我一個人類怎麼去教那些猛獸規則？

    我有預設立場，教訓它們我可以，砍了它們我更沒問題，但是讓我教它們不吃人，別說它們聽不聽我的，如果它們聽了以後餓死了，或者被其他人殺死了，那我算做了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