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去見竇華？那可真是太好了，走，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周岩眼神一亮，連忙對她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她跟自己走。

    「老公，你在家裏養傷，等我回來。」

    宋薇沒有立刻動身，而是轉頭朝靳珩川看了過去。

    「要我陪你嗎？」

    靳珩川垂眸看了看他手上的紗布，抿着嘴道：「我的傷已經」

    「你的傷還沒有徹底結痂呢。」

    宋薇能猜到他要說什麼，不等他逞強，就打斷了他的話：「求你了，你就在家待着吧！周警官在我身邊呢，他不會讓竇華傷害我的。」

    「那好吧。」

    靳珩川不捨得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糾結了半晌後，還是順從了她的意思，放棄跟她一起去醫院了。

    「這就對了嘛。」

    宋薇開心地笑了，這才和周岩一起出門。

    他們兩個一路飛奔，沒過多久，就來到了竇華的病房裏。

    幾日未見，竇華的情況糟糕得嚇人，以前他也頹廢，但眼底多多少少還有些神采，現在他眼底青黑一片，臉上瀰漫着濃濃的死氣。

    「唉，你這有事何必呢？」

    面對這樣的他，宋薇想恨都恨不起來：「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你不會以為，你自殺了，龔嬸子會為你傷心，為你流淚吧？」

    「不，我沒有那樣想。」

    竇華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朝她咧了咧嘴角。

    「自殺了一次後，我看開了很多事情！現在我想明白了，從我大哥刺傷曉曉那一刻開始，我跟你龔嬸子的感情就劃上句號了，別說曉曉去世了，就算曉曉僥倖從我大哥的攻擊下活下來，你龔嬸子也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宋薇的眼神暗了暗，遲疑許久，才走到他床邊坐了下來。

    「既然你已經看開了，那你為什麼還要見我？」

    「因為我欠你和小靳一句對不起。」

    竇華捂着嘴咳嗽了幾聲，聲音愈發微弱了。

    「雖然我跟你道過很多次歉，但我總覺得不夠！你和小靳為我們家勞心勞力，我卻刺傷了小靳的手！還好小靳平安無事，如果他有個什麼好歹，我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也洗不清我身上的罪孽。」

    他知道就好！

    宋薇的眉毛擰成了川字型，她心裏有一千句嘲弄他的話，但張口後說出來的卻是：「一切的過去了。」

    「宋薇，你和小靳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竇華眼眶通紅，艱難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打算追究我做的那些錯事了，那那我能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嗎？」

    「你要幹嘛？」

    宋薇往後縮了縮，避開了他的手。

    「求你別告訴你龔嬸子我馬上就要死了。」

    竇華咧了咧嘴角，似乎是想對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但他失敗了，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充斥着濃烈的悲傷。

    「你龔嬸子回帝都後，你就告訴她，我已經放棄糾纏她了，我我回我老家種地去了，好不好？」

    「好。」

    宋薇閉了閉眼睛，強壓下心中那些繁雜的情緒，鄭重其事地朝他點了點頭。

    「謝謝你。」

    從她口中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竇華釋然地長出了一口氣。

    緊接着，他的眼神就開始渙散了。

    「竇老師」

    宋薇見狀，不由自主地往前蹭了蹭。

    她的腦子告訴她，此時她應該說點什麼，但她的喉嚨卻堵得厲害，她努力了好半天，什麼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小靳那麼優秀，他爸爸應該也很厲害吧。」

    這個時候，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倏然抬眸，發現是竇華在喃喃自語。

    「希望他能好好對阿雪，讓阿雪幸福。」

    「這」

    宋薇心口一抽，心情更加複雜了。

    「滴滴滴！」

    病房裏安靜了片刻後，連在竇華心口的儀器，突然發出了劇烈的警報聲。

    「他走了。」

    周岩緩步上前，拔掉一起，用病床上的白色被子，將竇華的臉蓋了起來。

    宋薇怔怔地看着她，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對天發誓，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節哀順變。」

    周岩拍了下她的肩膀，神情晦澀不明：「我不知道跟你說這句話是否合適，但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我還能跟你說什麼了。」

    「現在我該怎麼辦？」

    他的聲音喚回了宋薇的理智，她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啞着嗓子道：「我要為竇竇華收屍嗎？」

    「你想為他收屍嗎？」

    周岩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竇華是以罪犯的身份去世的，對待這樣的人，我們單位有固定的流程。若家屬願意為死者處理後事，我們可以將死者屍體交給家屬。如果家屬不願意要死者的屍體，我們會替家屬安葬死者。」

    「他還是交給我來安葬吧。」

    宋薇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將麻煩攬在了自己身上。

    她這決定沒有超出周岩的預料，他按了按太陽穴，低聲道：「那等會兒你跟我回派出所，那邊有些文件需要你簽署。」

    「成。」

    宋薇閉了閉眼睛，默默地將她的視線，從竇華的屍體上收了回來。

    幫人料理後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來幾天，宋薇和靳珩川都很忙。

    等他們讓竇華入土為安，四天已經過去了。

    彼時，報社已經將孔祁千里尋妻的報道發出去了，如今整個帝都在談論孔祁和張明珠的風流韻事，大街小巷都貼着張明珠的照片。

    但不知道為什麼，張明珠還是藏在陰影處，完全沒有冒頭的意思。

    「她會不會已經離開帝都了。」

    見他們這麼折騰，都沒能把張明珠刺激瘋，史密斯有點坐不住了。

    這天傍晚，他拜託黃驊，將他帶到了宋薇和靳珩川家裏。

    一進門，他就開始長吁短嘆。

    「如果張明珠已經不在帝都了，那我的傳家寶是不是追不回來了？不，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沒有傳家寶，我不能返回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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