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磬長着一副娃娃臉，說話聲音也很清朗，剛開始講話時在座的眾人都認為這是個小孩兒，但茅大磬嘴裏說出來的話，可不是小孩兒能說的出來的。

    「提醒大家不要泄密，是因為看到剛剛很多競標人簽保密協議的時候沒有仔細看，便隨手簽掉。我必須要提醒各位，保密協議是有法律效力的，廣廈會嚴格執行保密協議中的相關條款。無論是今天的會議內容還是各位的設計方案，都在保密協議的範疇之內。如果有任何違反保密協議的消息泄露出去，一經查實，各位就會面對嚴峻的違約責任。因此，請各位在會後務必仔細讀一遍保密協議相關條款，避免因為疏忽大意而導致雙方出現誤會。」

    包括王術和盧文玉在內的大多數人都不由得一愣，對於保密規定，他們並不陌生。即使沒有親身體驗過，也從很多前輩或同事那裏聽說過一些事關國家機密項目的規定。只不過這些年來，大家接觸的都是商業項目，來參會的設計師又大部分都是新生代，沒多少人真正體驗過保密條款。拿來一疊東西，大多數人都是看都不看一眼提筆就簽，誰也沒真拿這東西當回事，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甲方的人鄭重其事告知保密協議的重要性。

    房間內一片嗡嗡的討論聲。

    茅大磬繼續道：「第二點，所有投標者所提供的方案，其著作人身權仍舊歸屬於創作者本人。但中標人在二十年內，非經委託方同意，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具體設計方案及佈局，不得以此項目申請任何獎項，不得以亥四院為範例發表研究性論文。」

    會議桌上嗡嗡聲音更大了，很多人都面露不滿之色。

    人生在世，不是求財，就是求權，或是求名，逃不過名利二字。任何一個建築師，做出一個好作品，到最後都想那個設計大獎或者魯班獎什麼的。哪怕沒有權威大獎，自己交兩萬塊錢找個草台板子給自己頒個什麼全球華人知名建築師年度大獎什麼的，有很多人同樣樂此不疲。

    現在茅大磬張口就是幾個不許，不許做成果交流，不許申請獎項，最後連論文都不讓發表，真以為自己做的是保密項目啊？

    有些心眼活泛的，已經在猜測這裏以後到底要住誰。

    茅大磬繼續道：「如果有哪位老師覺得不能接受，現在就可以離開，想要回程的，廣廈可以負責定機票或軟臥車票，也可以在京都多玩幾天，廣廈可以多負擔三天的住宿、交通、門票消費。」

    但來都來了，怎麼也要聽聽甲方具體要求到底是什麼，因此也沒人真的起身離去。

    「這些我們都知道了，業主具體需求是什麼？總不能只是給個現場的現狀圖，就讓我們自己發揮吧？」同濟所的陳程遠啞着嗓子問了一句。

    茅大磬微笑道：「目前我們所在的這套四合院，據考證應為嘉慶年間慶親王永璘第三子慶郡王綿愍成年後的私宅。多年後，此房產於清末被蘇南豪商購得贈於時任姑蘇巡撫奎俊。解放後，此房產被國家收回，用於安置普通民眾，最多時一共住進28戶人家，私搭亂建嚴重。」

    「此處房產佔地面積共三千八百五十三平米，被廣廈購得後，應業主要求，對前後四進及第五進後花園做出整體規劃。要求各投標單位根據以往項目經驗和自身設計理念對此處房產在保證四合院基本形制的前提下，做出改造性設計方案。此處房產目前的具體資料已經發給大家，投標截止日期為9月10日上午十點。請各投標單位務必在此期限前將設計初稿及說明文檔以掛號信形式寄送至京都市西城區鼓樓西大街xxx號，京都本地的投標單位可親自遞送。」

    茅大磬說完，左右看了看，微笑道：「大家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桌前眾人面面相覷，這就完了？具體要求呢？總體預算呢？設計費和付款方式呢？未中標方案補償辦法呢？要不要交投標保證金？資料都翻攔了也沒找到這些東西啊？

    現場不斷有設計師提出質疑，安藤忠雄也微微皺眉，開口道：「茅桑，我希望你們可以給出更明確的業主需求，以及項目整體預算和設計費的取費標準，沒有這些，是無法給出具體方案的。」

    人的名樹的影，有安藤忠雄說話，房間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翻譯把安藤忠雄的話原封不動的翻譯了一遍，茅大磬鎮定自若道：「業主會選定一個中標方案和一個備選方案，其餘未中標方案的補償標準原則上應按照設計費的百分比取值，但因為此項目情況特殊，因此我司決定採用工時補償的形式進行補償。具體補償辦法為，每人每工時按10元補償，每單位限三人，每天八工時，包含周六日。」

    眾人一聽，在心裏算了一下，我去，這樣一來，光是未中標補償，每個單位都能拿到七千二，現在接個小點的活兒也就這個數了，不由得眼神都熱切起來。

    光是補償金就有七千，這甲方的設計預算是多少啊？

    「總體預算和設計費預算呢？」有心急的搶先問了出來。

    茅大磬環視眾人，笑了笑：「沒有預算。」

    眾人差點聽糊塗了，沒有預算？什麼意思？

    茅大磬微笑道：「此項目廣廈只是負責代建，業主希望各個設計單位在設計階段不用考慮建造成本問題，設計費各單位也可自行報價，業主和評標顧問會進行綜合評估。」

    王術心急：「茅經理，不用考慮建造成本是什麼意思？是說只要方案足夠優秀，建造成本可以無上限嗎？」自從剛剛茅大磬說不用考慮建造成本，他就一個激靈，他太想在沒有投資商資金束縛的情況下放飛靈感了。

    眾人都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王術，無上限？怎麼可能？別給建築設計師丟臉了好不好？

    茅大磬呵呵笑道：「無上限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就這麼一塊地，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超過兩千萬對不對？除非你到處帖黃金，那不就成廟了嗎？」

    眾人也跟着呵呵了兩聲，但隨即轉過味來，兩千萬？這套四合院建造成本兩千萬？

    王術沉聲道：「是不是只要建造總成本控制在兩千萬左右就可以？」

    茅大磬想了想：「沒有嚴格規定，關鍵還是看設計。」

    眾人呼吸都粗重了起來，臥槽！這特麼是要蓋宮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