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豎起大拇指，「布石先生不愧是一名出色的政治家，不錯，我們都知道，克里頓做了偽證，肯尼斯斯塔爾想要證明這一點並不難。但是，布石先生，你確定克里頓真的有可能會被彈劾下台嗎？克里頓下台，真的有助於你和共和黨的選情嗎？」

    小布石與康多莉扎賴斯對了個眼神，萊斯微微皺眉：「克里頓作偽證和擾亂司法公正，這是非常嚴重的罪名，當年尼克遜也同樣是因為偽證下台，舊事重演，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而且，參眾兩院目前均是共和黨佔多數，發起並通過彈劾，可能性很大。」

    張晨笑了笑：「康多莉扎，你這是典型的學院派思維。沒錯，從法律的角度上說，確實如此，不過，政治的核心，不是法律，不是爭議，而是利益。」

    小布石眯了眯眼：「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張晨哈哈大笑：「沒錯，布石先生，我就知道，你早已分析清楚其中的利弊，你剛剛是在考我對吧？」

    小布石莞爾一笑：「雖然我們控制了參眾兩院的多數席位，只要黨內一心，發起和通過彈劾案並不難。不過，一方面各個參議員都有自己的利益和傾向，是否能夠達成一致意見還是未知數。更重要的是，如果彈劾案通過，艾伯特戈爾會順理成章的接手總統職位，完成剩下的兩年任期。有了這兩年的時間，他可以藉助總統的位置大肆拉攏選民。並且，戰後誕生的十位總統中，有六位獲得了連任，其中未獲得連任的還包括被刺殺的甘迺迪。尼克遜被彈劾後，繼任總統職位的福特雖因特赦尼克遜和遇到了經濟危機沒能成功連任，但也只是微弱劣勢輸給了卡特。」

    小布石頓了頓：「當然，未能獲得連任的還有我的父親，這麼說起來，還真的有些羞愧。」

    果然，想要當政治家，首要條件就是臉皮厚，小布石說起自己父親失敗的連任經歷，臉都沒紅一下。

    小布石面不改色的繼續道：「綜合看起來，連任總統的幾率遠大於其它競選者。再加上克里頓內閣這幾年運氣確實不錯，經濟增速快，失業率也在降低，只要戈爾延續目前的政策，就不會有太大變化。到時候，戈爾連任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一來有這些顧慮，二來有各方遊說，到最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黨內大佬們與民族黨達成利益交換，與其把力量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不如以此為條件，向對方換取一部分實際利益，比如對某些法案的支持或反對。」

    康多莉扎賴斯驚訝的看着小布石，她和對方交往的這些日子，小布石始終以一種熱情但笨拙的面目出現在她面前，她完全沒想到對方還有這麼一面。

    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適合當總統的，康多莉扎賴斯在心中暗自琢磨。

    賴斯答應小布石參與他的競選團隊，主要還是因為老布石的面子。和小布石几次接觸下來，她完全不認為對方有當總統的能力，一個連德國總理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怎麼可能當總統？

    但現在。。。。。。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適合當總統的，康多莉扎賴斯在心中暗自琢磨。

    小布石沖賴斯擠了擠眼，「這是我父親的觀點，我只不過是覺得這件事畢竟不像水門事件這麼嚴重，克里頓被彈劾下台這個結果未免有些太嚴重了，這有違美國的利益和公平原則。選舉，最重要的就是堂堂正正。如果我們玩弄陰謀，即使獲得了勝利也不值得慶賀，這也有違我做人的原則。」

    小布石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懇切無比，張晨看了都直想鼓掌。

    太不要臉了。

    張晨突然覺得小布石很像華夏春秋時晉國的一個政治家。

    韓起。

    韓起是晉國賢臣韓闕的兒子，執政晉國27年，時間之久為晉國諸多權臣之冠。

    韓起為人低調，慣於裝聾作啞，一面高喊偉光正的口號，一面什麼都不干，幾乎沒什麼政績，晉國霸業就是在韓起手中衰敗下來的。

    但別看韓起國家治理得不怎麼樣，卻在這麼長的執政時間中，上下其手，把自己的家族勢力擴展到了極致，為日後韓趙魏三家分晉打下了堅實得基礎。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所有古代史其實也都是現代史，小布石與韓起儘管分處東西兩方，相隔兩千多年，卻完全是一類人。

    張晨目光閃動，突然笑了笑：「我相信布石先生一定能成為新一任總統，如果我的護照在大選之前頒發，我一定會去佛羅里達投布石先生一票。」

    小布石依舊笑得憨態可掬，搖頭道：「現在還談不上這些，目前看來，黨內初選的競爭就會非常激烈，如果我沒有一個有競爭力的競選綱領，很難獲得黨內提名。」

    張晨微笑道：「布石先生在能源系統有很強的影響力，國內的石油財團是你的堅實後盾。前總統先生與很多軍火企業也都關係很好，歷史上，能夠獲得這兩個領域支持的候選人，幾乎都能競選成功。」

    小布石哈哈笑道：「哪有這麼容易，除了麥凱恩和史蒂夫福布斯，前教育副部長加里鮑爾和前副總統丹奎爾據說也要參加黨內初選，再加上約翰卡希奇、奧林多特，這些人的黨內影響力和對傳統領域的影響力都比我大，石油和軍火企業未必會支持我。」

    說到這裏，小布石搖了搖頭，用開玩笑的語氣道：「除非我能給他們一場戰爭，否則，機會太渺茫了。」

    張晨目光閃爍，果然，小布石能夠上位，就是靠軍火企業的支持。

    張晨自然不會去鼓動戰爭，無論這幾場戰爭給華夏帶來多少好處，張晨也不想自己背上一個戰爭支持者的名聲。

    哪怕現在只有這麼幾個人在場，也不行。

    更何況，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無論張晨是否支持，歷史還會沿着應有的軌跡前進。

    除非有一天，張晨的能量大到足以影響整個世界的形勢，否則，也只能坐看。

    「中東、巴爾幹，都是一點就爆的火藥桶。」張晨嘆了一口氣，「戰爭無疑是一場悲劇，這場悲劇卻每天都在這個世界上演。如果是正義之戰也就罷了，但很可惜，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少野心家。」

    「哦？」小布石瞳孔微縮，「你覺得真的有可能發生戰爭？」

    張晨攤了攤手：「我只是擔心，克里頓和民主黨會不會為了轉移國內視線以及換取軍火商的支持，在剩餘任期內，發動一場戰爭，如果是這樣，就真的是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