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真快，怎得不知曉讓一讓哥哥，虧我還跨過千山萬水地來為你撐腰。」

    如意真仙傻眼，愣愣看着牛蠻將那盞幽冥鬼燈收入囊中，立時眼紅，頗有幾分羨慕嫉妒地開口抱怨。

    「先下手為強，自古至理。來時在路上就已經約定各憑本事，能得到什麼誰也說不準，我不過比你快了幾分，有本事你咬我啊，不過屆時牛大哥哪兒，還有我這兩門神通就不知道...」

    靈寶到手，牛蠻笑意燦爛地望着有些懊惱的如意真仙，嘴上不留情，調笑開口，堵得如意真仙啞口無言。

    「得了便宜還賣乖，交友不慎，丟牛家的臉。」

    如意真仙囁喏地抱怨兩句，到底還是被牛蠻拿捏住，就算對那靈寶有點想法，被牛蠻一威脅，立時慫了。

    這年頭，有「錢」是大爺，沒錢裝孫子。

    為了牛蠻手中那兩門神通，如意真仙憋屈地忍了。

    當孫子就當孫子，有實在的好處拿，這個虧也不白吃。

    牛蠻瞥見如意真仙一臉不甘的便秘表情，好似知曉他心中所想，瞭然一笑。

    後世似這般所想之人不知凡幾，心性如是，皆因利之一字。若真有所不同，大抵應是如意真仙待牛蠻多了幾個真心，少了幾分假意。

    這倒也是妖族天性，性喜義氣，比之多數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常人來多了幾分真可愛。

    「走吧！這五色靈虎一族既已剷除泰半，不足為懼，其內珍寶典藏豐富，吾等既然到此怎麼也不好空手而回，況且我倆囊中羞澀，劫富濟貧自古俠義，人妖兩族莫不如是。常言道『與妖方便，與己方便'，人家主人都未曾囉嗦阻攔，你我又何必客氣。」

    說着，牛蠻一臉正氣，理所當然地拉着如意真仙，尋一驚恐萬狀的虎族帶路，朝着各處藏寶閣樓、埋寶秘洞而去，一番搜刮，當真雁過拔毛，秋毫不剩。

    如意真仙一臉無奈地被牛蠻拉着，轉戰各處寶地洞府，一面看着牛蠻可恥地收繳戰利品，大義凜然，大道理說的頭頭是道，好像他不收，靈虎一族都要跪求他似的，一面手下動作飛快，眼花繚亂地把好東西一股腦地收起，只是比起掌中妖獄在身的牛蠻，收的方便，拿的大頭，往往手掌一動，大片的寶物靈材一掃而空，看得如意真仙越發眼紅心熱。

    「你不是說有份大禮要送給這靈虎一族嗎？」

    眼看到最後一處藏寶山洞，牛蠻手掌一揮，將一排靈物奇藥掃淨，正欲再對其它下手，如意真仙急了，又像是忽然想起，忙不迭地提出這個話題，手下動作卻是不慢，生怕晚上一步，此處物件又被牛蠻佔去大半。

    聞聽此話，牛蠻倒也罷手，笑眯眯地看了如意真仙兩眼，方才袖袍一展，一道人影現於場中，正是往後鬥法孫大聖，今日投身牛頭山的虎力，這次不慌不忙，徐徐而道：「這禮早已備下，送他們一個新任族人如何？」

    如意真仙一愣，這才如夢方醒，言道：「你倒是好盤算。」

    妖族天生信奉強者為尊。

    在爭鬥中獲勝一方對待戰敗者，往往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屠殺，另一種則是收編，壯大自己本事的實力。

    只是相較於前者的乾淨利落，後者卻要麻煩得多，真正實施下來卻要耗費大量心力，但一旦功成，效果也是顯而易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成。

    弱者託庇於強者，相較於已經成為強勢一方的牛蠻，弱勢一方的五色靈虎一族要想存在下去，只能審時度勢選擇屈服。

    但屈服是一回事，真心歸附又是另一件事。

    按常理，要想將靈虎一族徹底化為自己手中的力量，成為自己手中一把鋒利的閘刀，牛蠻還需下一番功夫將他們徹底收心。

    而在這個剛剛族破家亡的微妙時期，在絕望迷茫，不知前路如何的時期，若是出現一個在牛蠻面前頗有地位的本族之人擔任族長，這就另當別論。

    世人皆有羞恥心，能夠被稱為妖，自然脫離普通野獸範疇，啟智開靈，自然也算脫離低級層次，邁向高級生靈，這廉恥心也自然而然地生出。

    虎力作為牛蠻身邊的統領，投靠最早的一批生靈，自是位高權重，若擔任靈虎一族族長就是率眾歸附，不是戰敗而降，而且以後在牛蠻那處肯定地位不凡，對於一路傳承下來的種族，這塊遮羞布一出，加之牛蠻和如意真仙的威勢，他們自是無有異議，還殘存下來的地仙虎妖對於虎力更是百般討好，千般殷勤。

    虎力本就因為牛蠻收留，和為他不惜與靈虎一族為敵之事感激涕零，加上又來這麼一出，讓他衣錦還鄉，往日對他鄙視，喊打喊殺的族人此刻小心巴結他，更讓他對牛蠻，這賦予一切的人充滿感激，徹頭徹尾的歸附，稱為牛蠻死忠。

    如此一箭雙鵰，一石二鳥，如意真仙看得清楚，明得透徹，對於牛蠻這個兄弟也漸漸有了一些看重，不再是以長輩的心態來審視，能有這樣的心計，足以得到他的重視。

    當然也僅限於此。平等擁有是建立在雙方實力相差無幾，對等的基礎上。

    想要平等對話，一切還是要看個人實力，再精妙的算計沒有足夠的實力作為支撐，也難以施展，寸步難行。

    這個道理牛蠻和如意真仙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一通搜刮後，牛蠻自認很有良心地給未來屬下留了一些殘羹冷炙，吩咐看他們日後表現再行封賞，讓虎力暫且將五色靈虎一族留在通明山，以待日後處理，便和如意真仙回返牛頭山不提。

    ......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

    十年時光對於普通人來講是生命的快速消失，功成名就、年華老去、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之於尋道長生的生靈而言，十年，滄海一粟，不過是一次閉關修煉、一次靜坐參禪、一次對弈廝殺......

    牛頭山，山巔洞府，一處靜謐石室，牛蠻盤膝而坐，霞靄霧繞，肌膚生彩，口鼻間白氣變幻無窮，時而成雲，時而凝霧，時而化為花鳥、時而化為草蟲，最後化為一頭霧狀蠻牛被牛蠻緩緩吸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