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面前是一個廣場，建築殘留着已經乾涸的血跡。

    廣場上有人，但不多，且看起來都是些資歷不低的人。

    那些人擋在一群跪着的弟子和長老們面前，嘴裏在控訴，指責前面的人。

    有個小孩躲在一旁的建築後面，小孩的身後還有個大人跟着。

    小孩癟嘴哭泣，眼睛大大的，圓溜溜的。

    夏小滿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墨懷宴。

    她走到偷看的二人身旁，看見了廣場中周身爆發着威壓的墨無卿，滿眼的冷漠，如看螻蟻一般看着他眼前的人。

    夏小滿大概猜到了，她問一旁沉默不語的墨無卿，「這是十年前，你殺了朝歌山莊八位長老和三十名弟子的時候？」

    「他們心懷不軌，魔族能輕易破除朝歌山莊的護山大陣，和他們脫不了關係，該殺。」

    墨無卿說這話情緒沒有什麼波動，對他來說，仿佛這些人的死是理所當然。

    夏小滿指了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糰子，「他可不這麼想，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麼恨你吧。」

    「很快就會知道了。」墨無卿微眯着眼，冷笑的看着墨懷宴身後的人，即便是在幻境中，夏小滿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露出的寒氣。

    「少主，你此後面對他一定要萬分小心。」

    小糰子悲痛的點了點頭，「我爹和娘早上才葬下，他下午就迫不及待的殺害門派內哥哥姐姐和長老們。」

    身後的人摸了摸他的頭，「他們誓死追隨前掌門，恐怕會對現掌門不利啊。」

    夏小滿眨了眨眼，又將目光投向墨無卿，「你這個行為在他看來，就好像剛送走前任掌門，就迫不及待的霸佔他的家產，搶奪整個門派，憑藉武力去壓迫忠心的老人，然後剷除異己。」

    墨無卿掃了一眼廣場，擋住內奸的人被他全部掀飛，他又看了眼哭出聲的墨懷宴，「他一直這麼蠢。」

    夏小滿不這麼認為，她搖了搖頭，「你對他來說是外人，且來勢洶洶，冷漠無情，他自然更信任身邊的熟人，這個時候他對你的印象就定型了。」

    墨無卿聞言側頭看夏小滿，「你不怕我再次騙你嗎？」

    他指着遠處無情的自己，「你看。」

    「聽懷宴說你不喜歡管理門派事務，即便如此，你還是管理了十年門派，是因為他爹的囑託吧。」

    夏小滿笑了笑，按照墨無卿的性格，他要是不喜歡就直接揮手推開了，何必還要堅持十年。

    「他爹不會囑託一個窮凶極惡的人來接手他的門派，更何況，他的孩子還在門派里。」

    墨無卿注視着夏小滿，「嗯，但是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突然間畫面快速變幻，再度穩定時，是在一間房內。

    小小的墨懷宴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存憶珠顯現的畫面。

    畫面無聲，只見魔族人屠殺村子的慘狀，血流成河，屍身堆疊在一起，存憶珠中的畫面一直在刷新，其中穿插着墨無卿冷眼相看凡人垂死掙扎，無動於衷的畫面。

    墨無卿察覺到不對，「朝歌山莊出事時我並不在，他爹臨死時才傳信給我。」

    夏小滿問：「存憶珠的畫面是假的？」

    「是真的。」墨無卿看了一眼夏小滿，「但並不是發生在十年前的事。」

    「懂了，他們把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發生的事拼在一起。」

    夏小滿看着畫面中的人滿身殺氣，視若無睹的從受傷的凡人身邊離開，看起來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她不免發問：「阿華真的是你主動救的嗎？」

    墨無卿覺得也沒有瞞着夏小滿的必要，「不是。」

    夏小滿指着畫面中的墨無卿，「你劍上的血不是凡人的吧。」

    「自然不是。」

    存憶珠的畫面又接連變化，墨無卿看着那些由零碎畫面拼湊起來糊弄人的記憶，目光陰冷。

    「這些人，竟敢我眼皮底下和魔族勾結。」

    夏小滿聽了這話，明白了什麼，「關於你的記憶，是魔族人提供的？」

    墨無卿沉默，思索着什麼，「能從我手上逃脫的魔族人寥寥無幾，但是這些記憶，與逃脫的那些人對不上。」

    墨無卿盯着畫面中的凡人，他進朝歌山莊使用的假身份，對方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尋找有可能活下來的凡人提取記憶。

    就在他思索之時，天地又開始變幻。

    入目的是溫馨熱鬧的場面。

    朝歌山莊的弟子們長老們歡聲笑語，溫暖美滿。

    但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墨懷宴。

    最後是墨懷宴呼喊夏小滿，二人才發現他站在高處。

    二人上去尋他，發現他的身側就是出口。

    他笑着撓頭，「我還想多看看他們再出去，沒想到小滿就來了。」

    他一直都知道這是假的，出口在他到這裏的第一天就出現了。

    隨後他又警惕的看着墨無卿，「你怎麼也來了？」

    墨無卿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原來是個不起眼的宵禾在我背後使亂。」

    墨懷宴有些慌張，「沒有！宵禾長老為人溫厚，你不能殺他！」

    「你不要亂——」來。

    墨懷宴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墨無卿一腳踹進了出口。

    世界崩塌，夏小滿和墨無卿隨後醒來。

    「你踹我？！」墨懷宴捂着自己的屁股，揮手就要揍他。

    墨無卿手一揮，墨懷宴便被掀飛。

    「你扯我頭髮的賬，現在算。」

    墨無卿輕拂手中骨扇，如流雲般接近墨懷宴，一扇子狠狠敲在他的肩上，墨懷宴才剛剛站起來，就又被打的身形踉蹌，倒在地上。

    「你打呀你打呀，你能打死我嗎？」

    墨懷宴乾脆攤成一個大字型，緊緊閉着眼睛。

    小白跟着自己主人站在一邊，一人一虎都沒有插手的想法。

    然後墨無卿真的給了墨懷宴重重的一拳，墨懷宴疼的齜牙咧嘴，眼看着墨無卿還要揍他，他跑到了夏小滿的身後。

    墨無卿挑眉，「不是讓我打嗎？你躲什麼。」

    墨懷宴吃了顆丹藥，他知道墨無卿沒有下死手，但是不下死手也要疼死人啊。

    眼看着墨無卿靠近了，墨懷宴撒腿就跑，他哪裏能跑得過墨無卿。

    墨無卿輕輕鬆鬆的就抓住他了，他不忘抵抗，伸手化拳，打向墨無卿，墨無卿骨扇展開，擋的輕鬆，仿若墨懷宴的拳頭連清風都不如。

    夏小滿和小白坐在一旁吃果子看着他們打。

    此時，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往這邊來了。

    趕來的陸子逸一行人大眼瞪小眼。

    這幾個人打架的打架，吃東西的吃東西，為什麼不去拿萬物生，那是什麼很普通的東西嗎？

    夏小滿看着愣住的幾人，晃了晃手中的果子，「吃嗎？」

    後面又來人了，是天山弟子。

    曹靈靈的看了看不干正事的人，又看了看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