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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人總是有不擅長的事情(1 / 1)

    「砰!」

    一隻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使得桌案上的茶具一抖,幾些茶水濺了出來灑在了桌案上。

    董卓的神色暴戾,眉頭深鎖在一起,鬍鬚顫抖着,看着身前的人,目露凶光,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再說一遍,兵敗了?」

    站在董卓身前的將領直接跪了下來,低着頭,額頭上帶着冷汗,眼中惶恐。

    「是,損軍三萬餘,難敵諸侯軍,溫候令我等入關撤守······」

    董卓的身子沉坐在了桌案前,龐大而身軀使得座上一陣,眼中動了動,冷聲問道。

    「奉先在哪?喚他來見我。」

    「是,在下這便去。」將領起身,抱拳快步退出了營帳。

    身上儘是冷汗,走出來的一刻叫寒風一吹,冷得徹骨。像是逃過了一劫般,微喘了一口氣,向着關中的兵營之中趕去。

    ······

    「咳咳。」

    營房裏帶着血臭味。

    呂布一人獨坐在桌邊,身上的鎧甲大半都解了下來,腹上有一處淤傷,已經發青。

    而右肩上的傷口更加駭人,一根槍頭帶着斷了大半的槍桿刺在肩膀里,幾乎貫穿了右肩,索性未有將肩骨打碎,否則當是好不了了。

    但是即使如此,呂布也知道這隻手日後想要全然恢復,應該也是不可能了。

    伸手握在了槍頭,上面的血跡已經開始凝成了血漿,握在手裏帶着些粘稠。

    「哼!」痛得悶哼了一聲,握着槍頭的手慢慢用力,刺入肩膀中的長槍被一點點抽了出來。

    「刺。」槍頭被取下,肩膀上血肉翻卷,隱隱露着裏面的白骨,血流不止,染紅了他身上的衣袍。

    呂布的臉色一白,將長槍擲在了地上,脫下了右肩的肩甲和身上的衣袍,處理起了傷口。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呂布坐在桌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身上的衣甲卸在地上,肩膀和腰間綁着白布,傷口是已經都被塗上了傷藥綁了起來。

    右手依舊在微微顫抖,在傷藥的作用下肩膀上的傷口更加作痛。

    額頭上冒着虛汗,呂布的眼睛落在了桌案上,伸出左手在桌上帶血的布里,將一個布人取了出來。

    那布人的臉上破開了一半,內絮散落在外,而布人的臉上也在沾滿了血跡變成了褐色。

    輕輕地把布人又重新放下,昏暗的房間裏,血腥味有些刺鼻,呂布看着布人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麼。

    「將軍有事稟報。」

    營房外傳來聲音,呂布輕輕用桌上的布將布人蓋了起來,開口說道。

    「進來。」

    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呂布的部將張遼,張文遠。

    「將軍,相國大人喚您議事。」

    「······」

    呂布沉默了一下,沉聲回了一句:「便說我傷勢嚴重,不便行動。」

    「是。」張遼點了點頭,看着呂布的模樣沒有多說什麼。

    今日的陣上,看到呂布負傷的撤回真的將他嚇了一跳。

    聽聞是諸侯軍中的一個戴着斗笠的領將所為,也不知道是何人,能有此武藝。

    「等一下。」

    張遼正要退下,卻被呂布叫住,停了下來:「將軍還有何事?」


    「文遠,不知我們軍中有沒有針線?」

    呂布眯着眼睛看向房外,似乎是在確定還有沒有別人,語氣有些生硬。

    「針線?」張遼一愣,不確定地問道。

    「將軍說的,可是做女紅的針線?」

    「咳!」乾咳了一聲,呂布也不知道做着什麼表情,點了點頭。

    「是,軍中可有?」

    張遼的嘴角一抽,面色莫名,將軍要女紅的針線做什麼?

    低着頭沒敢讓呂布看見他的神色,說道。

    「明白了,屬下,盡力去找找······」

    「嗯,去吧。」

    夜裏的虎牢關愈加寒冷,再這般下去,應該快是要下雪了。

    「踏踏踏。」一隊巡邏的士兵提着槍矛走過,除了他們的腳步聲,還有那呼嘯的風聲,夜裏很安靜。

    關中的燈火大多都已經暗了,那些從戰場上回來的精疲力盡的士兵除了倒頭就睡,根本不想做任何別的事情。

    呂布房中的燈火還是亮着,映着一個人影投在窗上。

    若是有人見到房間裏的樣子,該是會覺得自己的眼睛犯了什麼毛病吧。

    桌案前,呂布的右手無力地虛握着布人,左手拿着一根針線刺在布人臉上破開的口子上。

    眯着眼睛看着針頭,脖子有些漲紅,像是這纖細的針頭有千斤之重似的。

    「刺啦。」

    手下一滑,針頭從布人的臉上划過,將本來就破得不堪的布人劃得更加破爛。

    呂布的臉色一沉。

    「咔!」一聲輕響,他手中的針頭被捏斷成了兩半,掉在了桌上。

    燭火搖晃,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明暗裏,這原本戰陣之中無人可擋的將領放下了手。

    茫然地看着破爛的布人。

    他從來不知道怎麼把控自己的力道,就像他從來不知道怎麼對待身邊的人一樣。

    直到人已不在,他才知道在此處縫補着這些物件,可又有什麼用呢?

    半響,他又拿出了一根針頭。

    燈火里,那九尺之身伏在案上,笨拙而又小心地穿着針線。

    應該是外面的天色將亮的時候,清晨的光束透進窗戶里。

    呂布用牙齒將一段線頭扯斷,右肩的白布溢血,掌中還帶着已經乾涸,擦不乾淨的血跡。

    他的手裏一個布人躺在裏面,布人只比他的巴掌稍微大一些,是一個將軍的模樣。

    本該是威風凜凜,可那臉上縫着難看的針線,就像是刀疤一樣,還帶着血跡,紅一塊,白一塊。

    生是難看,不管是送予哪個孩子,想來都不會喜歡,有的可能還會被嚇哭吧。

    「呵。」

    呂布看着手中的布人,卻是咧嘴一笑,伸出手指戳在了布人的鼻子上。

    「等爹來找你,好不好?」

    那沉悶的聲音似乎顫抖了一下,握着布人的手不敢用半點力氣。

    他早已經派人找了數個月,如海撈針,又哪裏有什麼消息呢?

    房間裏,沒有一聲回應的聲音。

    清晨的冷風從窗外透了進來,吹在了布人沾染着血跡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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