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從蒙天閣駛出，幾隻白鴿自角落飛起，悄悄跟上。

    孫政隱在暗處，吩咐天瑜眾人盯死顓雲。

    經過幾日探查，孫政無法找到刺客的身份，只能改變思路從顓雲着手。

    興許，那群刺客的真正目標是高侯呢？

    「後面有人跟着。」彭禹喬裝打成顓雲府上的小廝，坐在主駕駛上。通過後視鏡，看見後面飛行的白鴿。

    「知道，孫政的人。」

    「他們懷疑刺殺目標是你，而不是我？」

    「有這個可能，讓他們跟着吧，至少對你沒壞處。」

    二人先將王簡捎上，再來到顓狄府上。

    看到上空浮現的天目和一面面探查仙鏡，顓雲臉色大變。

    出事了！

    「你不方便露面，在我車上躲着。」

    顓雲上門詢問，彭禹坐在車內，觀察空中的天目和仙鏡。

    「是顓陽和龐芷？他們全力搜查，莫非……」

    他心中升起不祥預感。

    顓雲急匆匆回來：「趕緊走，別逗留。」

    「顓狄府上真出事了？那個孩子」

    「顓陽過來時，三叔府上正在找孩子。據說，是其生母帶着孩子跑了。」

    王簡和彭禹露出微妙的表情：因為不願意讓孩子死掉？

    「總之，你現在不方便露面。」

    讓顓孫族人看到昭王在此，可能會引發衝突。

    ……

    顓陽站在庭院，天目觀測顓狄府上的一舉一動，並向四面八方掃視。阿菀的鏡子折射他的目光，讓顓陽的視線看得更遠。

    他看到彭禹三人的蹤跡，察覺顓雲帶着彭禹離開，不插手這件事時，心情很不愉快。

    那傢伙和王老不方便，可大哥你就這樣走了？三叔對我們一向不錯。

    但想想目前雲陽侯世子是自己，顓陽只能儘自己的責任，全力搜尋那對母子。

    很快，他在城南看到她們的蹤跡。在不遠處，一群黑衣人正在追逐。

    「找到了！」顓陽招呼一聲，帶上親衛出門尋人。

    ……

    唐蘊嵐抱着嬰兒，盯着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一群黑衣人。

    「你們是誰？你們知道本夫人是誰嗎？識相的速速離去！」

    她心中忐忑，但願他們只是金吾城邊緣地帶的市井混混，千萬不要是……

    「哈哈，夫人怎麼如此見外？要不是我們幫你引開貴府上的看守，夫人怎麼能逃出顓孫氏的地盤？」

    說話的人聲音尖細，唐蘊嵐心中一沉：太監？昆吾氏的人？

    「要不是咱們的人事先暗示提醒，夫人怎麼會想到帶兒子離府逃亡的念頭？多謝夫人相助，咱們才能找到顓孫氏的破綻。」

    「公公，不要跟她廢話，趕緊帶人離開。等顓孫氏找來，恐怕不好脫身。」

    「說的是，」那位公公抬起下巴，趾高氣揚道，「動手！」

    黑衣人撲上去，沒幾下便把產後虛弱的唐蘊嵐和嬰兒擒獲。

    然後一群人快速離開，並消除自身的痕跡。

    當顓陽帶人趕來時，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跡。

    他面沉如水，吩咐道：「找仙人來占卜，務必將人帶回來！如果……如果來不及救人……那就……那就……」

    「就依照老規矩來，」顓雲走過來，吩咐雲陽侯府的親衛，「分成三隊，向城東和城西展開搜查。順帶你去通知金吾衛，把城門盯死，別讓人跑出去！」

    雖然顓雲脫離雲陽侯府，但多年威望猶在。侍衛們下意識按照他的話分隊，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紛紛看向顓陽。

    「就聽大哥的，趕緊行動。」顓陽自然不會計較什麼名望受損，眼下把人救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他派人去通知金吾衛，然後和大哥帶着一隊人馬展開搜查。

    路上抽空詢問彭禹的情況。

    「你知道咱們家的脾氣。就算有你的面子在，也少不了有人找他麻煩。我先讓他和王大人回宮，這事他不方便插手。」

    ……

    彭禹開車在金吾城兜圈子，王簡小心翼翼問：「殿下，這不是回宮的路吧？」

    彭禹答非所問：「前幾日，我看到一份太醫院的摺子，似乎是齊院士上的。」

    王簡神色微變：「那小子的話，您不必當真。」

    彭禹自顧自問：「摺子你看過嗎？凡種處境真如他所言？」

    不久前，太醫院送來一道奏摺，希望將三千神族的凡種盡數登記，禁止各大神族私自處死凡種。

    但彭禹剛剛看完，就被神皇派人取走，直接燒了。彭禹問及時，神皇只說了一句：「小兒行婦人事，不知深淺。」

    王簡思量道：「的確艱難。凡種體質孱弱，連普通國民體質都達不到，只能送去洞天福地。涉及各大神族，處置手段各有不同。如玄鳥蕭家，便把人帶去五雲界照顧。顓孫氏選擇處死。還有一些神族，會把凡種集中在某幾戶人家照顧。」

    他心道，昆吾氏便是此類。

    「但即便出生後如此照顧，隨着長大，凡種依舊受到歧視。」

    顓孫氏這種死掉的姑且不論。

    縱然其他家族的凡種順利長大，也會被族人歧視。而且，想要找對象也很麻煩。各大神族不會挑選凡種為配偶，而讓凡種去找凡人，又會被各自家族妨礙，禁止血脈外流。

    許多凡種在歧視壓迫長大，反而開始仇視三千神脈，甚至仇視自己的家族，心態扭曲，暗殺家裏覺醒神性的嬰兒。

    聽着王簡的話，彭禹回想自己見過的幾個凡種。從性格上，李璟風和顧玉的確很偏激。

    「小齊希望通過凡種的集中管理，讓凡種得到正規教育。這件事本身是好意。但他卻忽視了某些野心家對凡種的窺視。

    「誠然，凡種不具備神性。但他們傳承血脈給後裔，後裔卻有可能甦醒神性。如果有人捕捉凡種，進行不人道的生育模式，可以人工製造三千神脈，從而破解世家的立足之本。」

    正因為要保護神性隱秘，各大世家才會用各種方式監管或者限制凡種。

    王簡：「近來太醫院對神性覺醒有了另一種解讀。小齊應該也是受此影響，才上奏摺。」

    「說來聽聽。」

    「大昆立朝之初，只有普通人族。但彼時環境惡劣，聖后為庇護人族，嘗試改造人族體質，有了最初的『國民』。三千神族，是最早靠攏在祖皇、聖后身邊，得到第一批賜福的人。神性覺醒的本質，就是聖后賜福。凡種，既不得聖后眷顧之人。太醫院內，部分醫師有呼聲，希望這些聖后厭棄之人離開大昆國土。」

    「胡鬧，當今哪裏還有什麼大昆之外的疆域？而且他們離開，血脈外傳，三千神族可不樂意。」

    彭禹調控自動駕駛，閉目沉思。

    這段日子處理政務，他的思考模式也發生改變。

    比起一人之利，更在乎改造規則，劃定秩序。

    這才是統治者要做的事。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