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之前,江邊回了半山村。...這個年,江邊依然要守在半山村。
半山村這裏的習俗,人死了之後,要過三年才戒飯。沒有戒飯之前,後輩應該進行供奉。
一般的情況也,也不需要每天進行供奉,但是一些重要的節日,是必須進行供奉的。春節自然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
據說這些死去的先輩們,會在這些時候回家過節。
江邊是個無神論者,但是涉及道老鱉王,他也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鱉王沒有後代,就只有江邊這個撿回來的兒子。
江邊自小就下定決心,要讓鱉王過上比那些有兒子的人還要好的生活。但是還沒有等到江邊摩拳擦掌的時候,鱉王竟然被蛇咬死。子欲孝而親不在,這是江邊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於是江邊想在鱉王死後,完成鱉王的幾個心愿。
鱉王是為了攢錢修房子才不顧一切釣鱉魚的以至於被蛇咬死,江邊去錢塘的時候,暗自下定了決心,要將家中低矮的房屋改建成半山村最豪華的小洋樓。
江邊的身影才出現在山門鎮的碼頭上,立即被船上半山村的江豐實認了出來。
「這不是江邊麼?江邊,你咋回來了?」
江邊也是早有準備,口袋裏放了幾包好煙。他自己並不抽煙,但是回到半山村,遇到村里人,總是該給煙的。甚至包裏面還放了幾大包糖果。以免到了半山村的時候,村裏的孩子見到了,空着手不像話。
「五哥,你今天趕集來了?」江邊一邊招呼道,一邊將煙遞了過去。江邊叫江豐實五哥。
「你這是回來過年吧?過年還有個把月呢!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江豐實說道。
「沒啥事幹了,乾脆早一點回來了。」江邊應了一聲,眼睛便四處看了起來。
鷺鷥江兩邊的地方,江邊閉着眼睛也能夠記得出來。但是剛從錢塘回來,這半年未見的風景·江邊總是能夠看出一些新奇來。
「你現在是出息了。我以前一看就知道你跟半山村別的人不一樣。遲早會出息。」江豐實好像一個預言家一般。實際上,他已經可是連半升米都肯借給江邊的。
「豐實。
這個小伙子是你們村上的人?白白淨淨地跟個城裏人一般。」鄰村的人並不認識江邊。./
「嗯,就是我們村裏的人。他可厲害了。都上了電視。」江豐實的心目中,上了電視的人·都是極有出息的人。
村子裏最大的能人李長東都沒上過電視,連山門有線電視台都沒有上過。半山村第一富江大虎也就配看電視,連個婆娘都守不住。
「就是在錢塘打工的那個?」
前一段時間,江邊在電視中多次露臉,尤其是國家電視台的記者都深入到半山村進行採訪,更是讓江邊名揚整個山門鎮。
「除了他還能有誰?一道錢塘連續奪了兩個冠軍。一個是錢塘市的冠軍,另一個更加了不得·是全國冠軍。明年還得去美國參加比賽。」江豐實很自豪。半山村出了一個江邊這樣的大名人,似乎讓半身村的整體地位有了極大的提升。
江邊也隨便江豐實去說,他的心神早已飛到了半山村。
用手捏了捏背袋子中的一個酒瓶。
那是一瓶國酒。江邊回家的時候,特意到大商場裏面買了一瓶國酒。這酒老貴。幾千塊,放到以前,江邊幾年也賺不到那麼多。
雖然鱉王已經不在了,但是江邊還是認為,鱉王能夠回來嘗到這酒。江邊準備一回到家中·就去鱉王的墳上敬一杯酒。讓鱉王也好好嘗一嘗這國酒的味道。
「要是能夠嘗到一口國酒,這輩子就值了。」這是鱉王以前感慨比較多的話題。
鱉王重複最多的話自然是江邊的婚事。
「你小子要是能夠娶個劉慧君那樣標緻的婆娘回來,老頭子就能夠安心閉眼了。」
鱉王最後終於沒能夠閉上眼·他在臨死的時候,眼睜睜地看着江邊。江邊用手抹了幾次,也沒能夠將那雙眼睛閉合。半山村的風俗認為死不瞑目對死者不利。
江邊知道他最後還有什麼樣的遺憾,「爹啊!兒以後一定給你娶房劉慧君那麼漂亮的婆娘,以後還要給你生一窩的孫子孫女哩。」
鱉王聽了江邊這話,眼睛終於閉合。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
船一靠岸,沒等船停穩,江邊匆忙跳了下去,快步往家中走去。連江豐實在後面連聲叫喊,都沒顧得上。
江豐實原本是想讓江邊到自己家裏去吃飯·江邊剛回家,家裏又沒有人,吃睡都成問題。
但是江邊似乎沒有聽見,一路狂奔。
沒一會功夫,江邊才跑到自己的家。
房屋上積累了厚厚的殘枝敗葉,一眼看過去·就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住了。
鄉村里,空氣里氧氣濃度很高,房屋一旦沒有人住,很容易氧化,敗壞得快得很。
江邊小屋沒有上鎖,出門的時候,只是將門掛上。
一把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
江邊連忙掩住鼻子。好在江邊的適應里依舊很強大。站在屋子裏適應了一會兒,便慢慢適應了過來。
在門後面找到一個有些破舊的掃把,將家中四處的灰塵已經從瓦片縫隙之中漏進來的樹葉清掃到灶膛里,然後點燃。
紅彤彤的火焰從灶膛里一躍而出,將屋子裏照得通亮。
江邊蹲在灶膛前,火焰將江邊白皙的臉照得微紅,眼睛裏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爹啊,我回來了。兒賺了錢回來,給你買了瓶國酒。最好的國酒。我先給你滿上一杯,你自己嘗嘗啊。」江邊小聲說道。
一邊說着,一邊將一瓶國酒舀了出來,打開瓶蓋,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
「爹啊,這酒香味很勁道啊。不過這酒的味道,還不如劉慧君家的米酒。」
江邊的手有些顫抖,將手中的酒往地上一倒,立即被凹凸不平的黃土地面吸收得乾乾淨淨。
「爹啊,你要是喜歡,下回我回來的時候我會多帶一些。」
沒過多久,村裏的都知道江邊回了村。晚上,陸陸續續家裏來了很多人。
令他們有些意外的是,江邊在家裏燒飯做菜,根本就不像剛剛回來。
「原本擔心你剛回來,家裏沒米沒菜,想叫你到我家裏將就一下。沒想到,你倒是置備得很整齊。」江豐實說道。
「沒啥。在山門村的時候,置備了一些,家裏的東西雖然放了這麼久,都還能夠用,挑了一擔水回來,洗了洗,就乾乾淨淨的了。這麼久沒回家,這家裏亂得不成樣子,老頭子要是回來了,怕是會住不慣了。」江邊說道。
「沒想到你一個年輕人還信這個。」江豐實有些意外。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竟然這麼虔誠。
村里人很想聽江邊說說城裏的事情,但是江邊卻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好容易才送走村子裏最後一個鄉親,江邊身上的幾包好煙,已經空空如也,連帶回來的幾包糖果也散了個精光。
江邊原來木板床上的用品已經霉得不成樣子,根本沒法用來睡覺了。好在江邊根本沒準備睡到這張久違的木板床上。
晚上,江邊進入了空間之中,這個時候的空間,四處依然是鬱鬱蔥蔥,這裏似乎永遠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