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今奧斯卡的形勢，任何影片的奧斯卡公關消費就像是物價一樣在高漲，荷里活隨便一家電影公司，在沖奧之前都會仔細衡量，投入與產出會不會成正比，否則隨便一部影片都貿然進入這場奧斯卡高消費之中，只會讓公司賠到破產。

    毫無疑問，奧斯卡公關一直以來的高消費水準，《滿城盡帶黃金甲》可能達到的北美票房似乎在支撐奧斯卡公關上並不划算，這也無疑增加了營銷難度。

    坐在一張小圓桌旁，熱熱鬧鬧的看完放映，羅南問同桌而坐的康妮：「覺得怎麼樣？」

    「感覺很有氣勢。」康妮實話實說：「雖然故事沒看明白，但影片氣勢十足，色彩也非常華麗，好像比《十面霾伏》更進一步了。」

    羅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大型團體操帶來的氣勢堪稱磅礴，也怪不得後來會讓他去當奧運開幕式的總導演。

    感覺也沒人比他更適合了。

    回到這部影片。

    可惜，這年代菊花還沒真正成為流行詞彙，否則乃們也不會大到叫人無法移開注意力。

    估計很多人都記得那首歌。

    「菊花殘，滿腚傷，你的內褲已泛黃……」

    康妮的提醒打斷了羅南的胡思亂想：「張導演帶着人過來了。」

    羅南回過神來，正好看到張導演帶着一個東方的女孩過來，那個女孩隱約有些面熟，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但他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晚上好，羅南。」張導演知道羅南會中文，也沒用根本不習慣的英文打招呼，笑出滿臉花：「你能來參加看片會，我萬分榮幸。」

    羅南站起來跟他握了握手，同樣以中文說道：「張，我們是老朋友了，不用這樣客氣。」

    張導演又是幾句寒暄，還跟康妮握了手，接着招呼那個女孩上前，說道：「羅南，你還記得完小姐嗎？」

    羅南覺得面熟，卻想不起來，以中文問道：「完小姐，我們以前見過？」

    這個女孩很有禮貌，眼見羅南想不起來，趕緊自我介紹：「你好，安德森先生，我是完倩，幾年前的尚海國際電影節上面，我做過你的臨時翻譯和引導員。」

    聽到這裏，羅南想了起來，不禁輕拍了下腦門，帶着歉意說道：「實在抱歉，完小姐，這是我的錯，我竟然將這件事忘記了。」

    完倩看着羅南充滿歉意的臉，忽然覺得這位荷里活的超級大佬和享譽全球的超級富豪，比過往她接觸到的那些頂級人物都有所不同，有一種罕見的真誠感。

    張導演見到羅南想了起來，適時插話道：「完小姐在這部影片裏面也有出演角色……」

    選擇完倩出演一個女配角，也是他做出的決定，帶完倩過來，同樣是精心考慮後的結果。

    但效果好像一般，羅南-安德森明顯已經把這個女孩忘記了。

    「兩位，請坐。」羅南招呼了一句，等這兩人坐下，暫時沒有管張導演：「完小姐，沒想到能在洛杉磯再次遇到你。」

    完倩笑着說道：「我也很意外。」

    羅南說道：「沒想到完小姐進入了演藝圈。」

    完倩顯得很文靜，特意說道：「還要感謝張導演，是他給了我機會。」她是個聰明女孩，知道自己不屬於荷里活，也很難留在荷里活，張導演才是未來的關鍵：「我畢業以後，消沉了幾年，不是張導演，我可能廢了。」

    「消沉？」羅南好奇：「現在想起來，還能記得你是個陽光開朗的女孩……」

    完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沉迷於遊戲，每天活在虛擬世界當中。」

    羅南微微點頭：「你能擺脫出來，值得祝賀。」他接着對張導演說道：「張，你又發掘出了一個好演員。」

    張導演笑着說道：「小完是一塊璞玉，她的潛力不在立早之下。」

    羅南根本就沒在影片裏面注意到她，對這話無從評價，隨口應道：「確實不錯。」

    張導演心中一動：「安德森先生，媒體都在說今年是北美的電影小年……」

    羅南知道他想說什麼，適時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張，《滿城盡帶黃金甲》是你與索尼經典的合作，而不是與相對論娛樂的合作。」

    說到這裏，他看了完倩一眼，換作以前……

    可惜，自從威爾-史密斯被嚇得癱軟在聖瑪麗醫院的沙發上，羅南的心態就變了，很多想法也與以前不同了。

    漸漸回想起來的幾年前的記憶，完倩給他留下了非常不錯的印象，羅南覺得應該將這好女孩的印象保持下去，而不是親自毀掉。

    羅南吩咐康妮：「完小姐當年幫過我，我一直沒有感謝。你帶完小姐去找芬奇，取一份公司為貴賓準備的新年禮包。」

    完倩聽到這話，急忙想要拒絕。

    「這是我的一份歉意，也是遲到的謝意。」羅南非常認真的說道：「完小姐，這只是一份保留美好回憶的紀念品，請不要拒絕，好嗎？」

    完倩本身對羅南的印象是極好的，當即笑着說道：「謝謝。」

    她沒有再留在這裏，跟着康妮走了。

    張導演這時說道：「安德森先生待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

    羅南笑了笑：「她幫過我，我理應感謝。」他乾脆直接說道：「張，你找我有事？我們多年朋友，有話儘管說。」

    張導演倒也不尷尬，奧斯卡小金人一直是他魂牽夢繞的糾葛，哪裏有那麼容易擺脫。

    而且連續幾次衝擊奧斯卡，也讓他對沖奧形勢有了一定的判斷，這部《滿城盡帶黃金甲》註定要失望而歸。

    每次滿懷希望開始，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其中的酸甜苦辣，媒體的嘲諷，同行的不解，也只有他自己有深刻體會。

    但想到李安，總有種莫名的苦澀。

    李安先拿最佳外語片小金人，去年捧走最佳導演，憑的是什麼？

    不就是對面這個年輕人嗎？

    有些事，到了那一步，反而不是那麼難開口了，張導演試探問道：「羅南，你是荷里活最出色的製片人，相對論娛樂每年投資製作拍攝那麼多影片，你覺得有適合我的嗎？」

    羅南輕聲嘆了口氣：「張，相對論娛樂的製片風格和路線，與你的導演風格並不搭。」

    張導演想要辯解，羅南抬手制止了他：「你聽我說，張，你是東方的電影大師，國際著名導演，不管有沒有奧斯卡小金人，這點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聽到羅南的話，張導演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羅南看在當初《英雄》讓相對論娛樂賺了數千萬美元的份上，簡單的說道：「奧斯卡是一場名利遊戲，屬於荷里活的名利遊戲，它對待外來者並不友好，除非你願意向李安那樣徹底改變，但那樣的話，還是你的作品嗎？」

    言盡於此，羅南不再多說，適時提出告辭：「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歡迎你有時間來相對論大廈。」

    張導演起身跟羅南握手，一直把他送到了會場門口，回來的時候臉上有思考之色，似乎對羅南的話有所考慮。

    羅南匯合了康妮和芬奇，出酒店直接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