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孩子在，三杆老煙槍也很自覺地沒有在包間裏吸煙，而是結伴去了外面。

    當然，對他們來說，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聊聊一些男人之間的話題。

    「瑞啊，我就想問問你，你對婚姻是怎麼看的？」

    吳建斌吐出一口煙氣，迷濛的煙霧讓他眯起了眼睛，那畫面……嗯……讓他有些深邃的意味。

    「這個……」楊瑞儘管已經奔三，但是對於八零後來說，這個年紀他依然是個小青年。沒有結過婚，他是沒有發言權的，就算看着自己父母或者身邊那些結婚了的朋友，那也是別人的生活，一些表象上的東西，他不可能得到更深層次的理解。

    吳建斌忽然這樣一問，楊瑞多少有些語塞，想想自己理想中的婚姻生活，楊瑞道：「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其實我覺得，那應該是愛情的延續吧？」

    「延續？」老吳斜乜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能延續幾年？五年還是七年？」

    「你的意思是……」

    「再美的愛情，一旦摻雜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就會漸漸失去它本來的味道，當然，不是說那種味道不好，只是隨着時間，任何愛情都會變成親情，變成……一種習慣。」老吳說着。

    「你見過小唐，覺得怎麼樣？」

    吳建斌忽然跳躍式地一問，讓楊瑞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回答道：「挺好的，很漂亮。」

    「嗯……你嫂子當年比她也不差的。」

    老鄭和楊瑞對視了一眼，都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嫂子」自然就是他的亡妻了。

    「再漂亮的人，天天見也會審美疲勞。加上兩個人朝夕相處，你會慢慢的發現她的優點在你不自覺間被你忽視，而她的缺點，卻會時不時地被放大。戀愛的時候，雙方為對方展現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一面，而將他們身上不那麼好的一面隱藏起來。」

    聽他說到這裏，楊瑞也能理解，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人，說起來也有動物屬性，在求偶的時候，當然要將自己展現的更加優秀才好，否則，你把一大堆的毛病擺在人家面前，誰又會喜歡你呢？

    人家在意的是你的能被人家看中的優點，而不是讓那種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改的缺點。

    想想自己，哪怕是到了現在在蘇曉面前不也一直刻意保持着最好的一面麼？

    依稀記得不知是誰說過：當你能在愛人面前無所顧忌地打嗝放屁時，那麼你們就已經結婚了。

    而網上那著名的「當我知道我的女神也拉屎的時候，我就心如刀絞」，說的不也差不多是一個意思麼？

    好的一面誰都喜歡不是？

    當然，總有那些不信邪的，第一次見面就跟對方展現出自己的缺點，美其名曰「實在」，一般這樣的人，都還在打光棍呢。

    完美誰都喜歡，奈何世間最缺的，就是所謂的完美。

    吳建斌的意思很明顯，愛情很美，但當它「進階」到婚姻階段，總會變質的。

    當然，總有特例，有那麼婚姻幾十年如一日，至死美滿的。可畢竟是少數啊。

    「其實，就算是我，如果不是悠悠媽走的早，我可能和現在很多的男人一樣。覺得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時不時地就會丟幾顆小石子進去，弄出點水花來。」

    說到這裏，吳建斌自嘲地一笑。

    看着他的這種笑容，老鄭若有所思。

    他跟楊瑞一樣，都是未婚，可他的年紀擺在這裏，見得也更多。

    有多少道貌岸然地所謂「好男人」，在外面左擁右抱？

    說是「逢場作戲」，但更多的，怕也只是一藉口吧？

    一成不變的生活已經讓他們感到了深深的厭倦，尋求一點刺激來讓他們保持激情？

    估計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吧。

    這才是絕大部分男人的形象，很生動，也很真實。

    楊瑞的臉色晦澀難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他是一般的普通人，嗯……哪怕是現在這樣的商人，老吳跟他說這些他不見得懂。可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一個擅長「講故事」的寫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寫手。

    查閱的東西多了，聽過的故事多了，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吳建斌所說的這些事情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可能發生的。

    儘管楊瑞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告訴他，如今他見蘇曉，已經沒有初見時的那種「驚艷」，而只是覺得自己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這是讓他應該自豪的事實存在。

    再往深處想了想，是不是再過去幾年，當蘇曉成為他妻子之後……她讓他引以為傲的顏值就再難讓他產生百看不厭地興趣了呢？

    這……不是沒可能的。

    為什麼那麼多在外人看來很漂亮的女明星，他們老公總有出軌的緋聞爆出？

    以後若是那種生活……是他希望的嘛？

    不，絕對不是！

    「吳哥，這麼說……有些偏頗了吧。」楊瑞笑笑，只是那笑容乾的厲害。

    「老吳，讓你這麼一說，我都有點害怕了。」老鄭接口道。

    吳建斌則搖了搖頭，說道：「偏頗麼？」

    「呃……」楊瑞很想說是，可是看着吳建斌若有深意的眼神，他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當年，悠悠他姥爺家對我來說簡直是高不可攀的，但是現在你看看呢？」吳建斌沒有等楊瑞回答，而是兀自說着：「環境在變，人也是會變的。現在是什麼樣，以後未必如此。能不能幫到你的，重要，也不重要，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什麼樣的人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這個要靠你自己去判斷，而不要只看一些外在的東西。因為不管怎麼樣，到頭來愛情總會變成親情，如何讓你的那份親情更加的穩固，才是你應該考慮的……」

    忽然之間，楊瑞有點明白了，老吳跟他和老鄭說這些，似乎並不只是想「恐嚇」他倆，讓他倆對未來的婚姻持悲觀態度。

    而是在告訴他一件另外的 ，更隱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