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川覺得很失望，非常失望。

    他一直都覺得魏毓是一個非常能拎清的人，雖然有的時候是任性了點，但是她自己心裏的尺度和規則是十分明確的，她太知道在什麼時候能夠做什麼事情，有的時候自律地讓韓行川都感到吃驚。

    可是看她昨晚干出的事情。

    看看她都干出了些什麼事情。

    那個齊澄，是她自己說的，人家有了女朋友都快訂婚了，這種情況下她作為人家的前女友不應該避遠一些？至少表面的聯繫不應該再維持了。

    可是她呢，在離開這座城市的最後一夜，還跟人到私人會所來吃飯，大大方方地來，大大方方地離開，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

    還在飯局喝了酒，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這在韓行川看來，她是對於別人即將訂婚感到不滿，所以通過喝酒的方式來宣洩。

    她作為前女友，她的確有資格因為前男友訂婚而難過，但是這在韓行川看來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她魏毓，不能是這樣小氣的人。

    後來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和自己吵了一架，半分情面都不顧及，好像他韓行川和她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所以她厭惡他插手她的事情。

    可是他們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嗎？

    她魏毓敢指着天發着誓說和他只是工作的合作夥伴嗎？

    她這樣怒氣沖沖地走了，還是在有些醉酒的時候。

    他不放心她，一直給她打電話發信息，她一直不回復，一點音訊都沒有。

    他找到了齊澄的電話給對方打電話，對方同樣關機，這才讓他覺得不舒服起來。

    他匆匆忙忙地從島離開，沒有來得及顧忌趙雲瀾又是威脅又是懇求的哭喊。

    魏毓沒有回家。

    凌晨一點，魏毓沒有回家。

    他確認這個消息的時候，從胸腔湧來的怒火和一些其他情緒讓他一時半會都平復不下來。

    下一秒，他讓人去查魏毓在今晚有沒有用身份證辦理過酒店入住，沒有查到的時候他倒是鬆一口氣，然後立即又讓查齊澄的記錄，同樣確認沒有之後，他心裏才稍微舒服了一下。

    可魏毓沒回家，這麼晚了，她能去哪裏？

    他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只有讓人去查監控，折騰了一整夜，將近天亮的時候才查到她和齊澄一起去了同一個小區，在昨晚11點的時候，進去了之後沒再出來過。

    傳到他手裏的資料顯示，魏毓的那個乾姐姐顧子庭在這裏有一處房產，魏毓深夜和齊澄來這裏，呆了一整夜，會發生一些什麼，根本容不得韓行川去找藉口為她解釋為她辯駁。

    直到今早8點左右，才有人來跟他說，說魏毓出來了，還是和昨天那個男生在一起。

    他算了一下時間，魏毓現在應該是要到機場辦登記，所以他直接到機場等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衣服還是昨天穿得那一套沒有換過，臉的氣色很不好，精神十分的萎靡，看起來倒他這個真正一夜沒睡的人還要疲累得多。

    韓行川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看見她那一瞬間的感覺，那種憤怒，失望，壓抑，陰鬱的情緒壓得他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在一件事表現出那麼多負面的感情。

    他一直覺得，現在已經不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調動起心裏所有隱藏的黑暗情緒。

    現在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大動肝火的？

    在昨晚的事情發生之前，這是韓行川絞盡腦汁也無法想明白的事情。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現在被他禁錮在懷裏的魏毓，仰着頭用被怒火浸潤的眼睛盯着他。

    眼睛亮得嚇人，和她剛出現時的黯淡無光截然相反。

    像只小獸一樣，朝你伸出了她所有的利齒，似乎尋着機會要咬斷你的喉嚨一樣。

    她身那種蒸騰而起的怒火熏得韓行川全身也跟着發燙。

    「別這樣看我！」

    韓行川伸手遮住了她的一雙眼睛，也只有擋住了這雙眼睛，韓行川才覺得身的燥熱不安開始慢慢往下降。

    魏毓的眼帘在他掌心下顫抖，睫毛撩動地他掌心發癢。

    韓行川心軟了，他覺得只要魏毓跟他服個軟，那昨晚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計較了。

    「魏毓。」

    韓行川放緩聲音喊了她一聲，卻換來魏毓從牙齒縫了抖落出來的一個：

    「滾！」

    韓行川覺得再也沒什麼事情能現在更讓他失望的了，連之前一直期待的獎項失之交臂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心酸過。

    他覺得莫名地好笑，不知道他和魏毓究竟誰更不知好歹一些。

    魏毓氣得渾身顫抖，她想不明白，韓行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怒意，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

    他憑什麼生氣？

    他拿什麼資格來生她的氣？

    「你以為你自個是誰？你憑什麼管我？我和誰過夜和誰床干你屁事？」

    魏毓已經氣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她現在靠着這股怒火在支撐着她整個人，要不然她肯定早控制不住哭出聲來了。

    如果她現在當着韓行川的面哭出來，她估計會氣得給自己一巴掌。

    韓行川被理智支配開始緩和的情緒被她這句話又給重新調動了起來。

    他現在想起來他是為了什麼要跟魏毓生氣的了。

    他低頭，魏毓還是穿着昨晚那件白色的高領毛衣，把脖子給擋了個嚴嚴實實，更襯得她臉小的驚人。

    韓行川把她按在了休息室的沙發，用膝蓋壓住了她的雙腿，伸手把她的毛衣給扒了下來。

    魏毓底下穿了一件打底的短袖t恤，暴露的皮膚一接觸到微涼的空氣立即起了薄薄的一層疙瘩。

    她瞪大眼睛，看着韓行川的這一系列舉動，整個腦子都是懵的。

    他在做什麼？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韓行川見她露在外面的皮膚並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他撩起她的頭髮，去看她的後頸，見面白淨一片，心裏大概明白了。

    「做了？」韓行川問她。

    魏毓蹬着眼睛，劇烈地喘着氣看着在她方這個男人，下一秒，她抬手狠狠給了對方一巴掌。

    韓行川鼻樑架着的無框眼鏡因為她這一巴掌垮了下去，他偏過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鬆開了鉗住魏毓的手腳，淡定地站起來，扶正了眼睛，說：

    「對不起。」

    魏毓抓起沙發的抱枕往他身砸，韓行川不躲不避，安靜地承受着她的憤怒。

    魏毓把沙發的東西扔完了，開始抄旁邊的東西，一些雜誌畫冊什麼的。

    這些東西帶着凜冽的風落在韓行川身，一砸一個悶響。

    魏毓開始抽抽噎噎地哭，她拿着東西的手都是顫抖着的，可是她還是拿到東西要往韓行川身砸，哪怕那些東西因為她的失力根本落不到韓行川身。

    她從來沒有這樣委屈過。

    連輩子申屠葉朗因為竇瑤的設計誤會她，指着她的鼻子罵她賤罵她噁心她都沒像現在這樣委屈過。

    這一秒，她甚至都在想，要不她拉着韓行川撞死在這牆好了，死了乾淨，死了一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