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樞城近百年來的歷史中,從來沒有人敢駕駛着大卡車義無反顧地闖進市中心。尤其是這頭鋼鐵巨獸的防彈級別堪比坦克,警衛們的自動步槍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幾乎是一瞬間,邊境處陷入了混亂。幾名警衛們試圖掏出手雷或者榴彈發射炮,然而大卡車卻以極快的速度衝進市中心,逃離了他們的射程範圍。
無奈之下,警衛們只能聯繫安保總部並告知情況——儘管他們知道這意味着他們會因為失職而被剋扣工資,但如果不匯報情況的話,他們就只能等着上中心區法庭,被那幫怕死的富佬們以失職罪審判了。
簡單匯報情況後,警衛們便沒有再去管那輛大卡車。畢竟中心區的安保是全世界最嚴格的,那輛大卡車絕對插翅難逃。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守住邊境,防止有難民偷偷溜進來。
可就在警衛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時候,突然有人從人群中走出,快步通過邊境處被撞爛的缺口,進入了中心區。
那是一個戴着眼鏡,臉上糊成馬賽克的少年。他不緊不慢地闖入中心區,仿佛只是來到自家後花園散步。
「站住!不然我們就開槍了!」幾名警衛迅速將槍頭調轉,對準那個少年。
與此同時,邊境處的警戒炮台也自動瞄準那個少年,在他身上照出一連串的紅點。
然而那些警衛沒有料到的是,下一刻,那些警戒炮台仿佛失靈了一般開始胡亂轉圈。
緊接着,這些炮台上的燈光由綠轉紅,並且調轉槍口對準那些警衛,毫不猶豫地開火射擊。
「什麼...」警衛們絲毫沒料到這些號稱擁有聯合會最新級別防火牆和反emp裝置的自動炮台居然會失靈,被接連不斷的炮火打得抱頭鼠竄。
中心區的防線很快就崩潰了,而那個最先闖入邊境的少年也轉過身來,張開雙臂對後頭的人們說道:
「來啊!快進來!中心區的大門已經為我們敞開了!我們都有救了!」
少年的話語無比瘋狂,卻也格外具有煽動性,聽得民眾們躍躍欲試。
大家已經在中心區邊境等了這麼久,許多人都已經扛不住了。與其繼續留在外面等死,不如趁機逃進去——畢竟財閥聯合會總不可能派軍隊對他們開槍掃射吧?
沒過多久,圍聚在邊境外的難民們便完成了自我說服,烏泱泱地闖入了中心區。就像是固若金湯的遊輪被砸破了一個窟窿,海水遠遠不斷地涌了進來。
而眼鏡少年則停下了腳步。他迅速被湧入的人群吞沒,但他卻張開雙臂,面帶微笑地享受着這股潮流。
很快,陳熵便被一個高瘦的男子從人群中拽了出來,拉到一處小巷裏。
霧都傑克把陳熵帶進小巷裏,而杜莎教授已經在這裏等着他們。
「真是壯觀啊,小混蛋~」杜莎教授笑眯眯地抽着煙:
「中心區那幫傻逼佬們現在大概都是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吧?」
「還是要歸功於我們的黑客小姐。」陳熵卻謙虛地說道:
「要是普通的黑客,可解決不掉這些警戒炮台。」
「哼~你別以為誇我兩句我就不用你付我報酬了~」一旁的霧都傑克雙手抱臂,喉嚨里卻發出得意的女聲,聽起來讓人有點起雞皮疙瘩。
「我操,你這黑客表子能不能收斂點?」果不其然,杜莎教授直接把香煙掐滅在牆上,罵罵咧咧道:
「披着一個男人的身體,還在這裏學小姑娘撒嬌,真的噁心死爺了!」
「老娘想幹什麼關你屁事?信不信老娘直接把你的個人信息扒出來送到警局去?」黑卡莉絲的吵架基因也被牽動起來了,毫不猶豫地回懟道:
「長得跟個乳牛似的還自稱是男人,到底是誰更噁心?」
「乳...乳牛?」杜莎教授急了,漲紅着臉罵道:「不過是d而已,這都能算乳牛?」
「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還只能算是小牛崽子。」黑卡莉絲輕鬆地笑了一聲:
「那就讓小陳把你帶帶大,爭取趕緊搞到f,好讓我名正言順地罵你乳牛~」
「你這個...藏頭露尾的烏龜黑客!有種別讓我遇見你,不然爺絕對把你玩到精神失常!」杜莎教授氣憤地甩下一句話,便雙手抱臂轉過頭去,不再繼續對話了。
對於兩人一見面就要忍不住互懟,這件事情完全是在陳熵的意料之外,不過他現在還是比較關心自己的計劃。
陳熵打開通訊設備,切換到老狼的頻道,開口問道:「還順利嗎?」
「順利你麻痹!中心區的火力太猛了!該死...我都有點後悔了!」老狼那邊罵罵咧咧的,背景時不時傳來槍炮轟炸聲。
這輛卡車裏裝在了黑卡莉絲自己研發的智能導航系統,能夠掃描並規避附近想要攔截它的軍隊,並且實時尋找到達目的地的最佳路線。
不僅如此,卡車上還裝着emp脈衝炸彈,必要的時候可以用它來暫時緩解攻勢。
當然就算做了這麼完全的準備,陳熵還是不信任那個前黑幫成員,畢竟人心是永遠無法揣測的。
因此,這輛卡車其實在老狼坐到駕駛座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鎖死了。而且即便他想要中途放棄,黑卡莉絲也能夠接管這輛卡車進行自動駕駛。
換句話說,無論老狼反悔與否,他的結局是不會改變的。在陳熵的設計中,他終歸是一個用生命反抗財閥暴行的傳奇。
渾身貼滿裝甲的卡車繼續在中心區的街道上高速行駛。中心區派出一波又一波的警衛和機械士兵進行攔截,卻都無功而返。
因為不知道為何,那輛卡車總能在合適的時候繞開他們,從他們的包圍漏洞中鑽出去。
老狼將油門踩到底,跟着導航一路朝「金牌體驗」的總部開去。
聽着身邊一陣又一陣的炮火,已經車身時不時的劇烈晃動,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經歷有些魔幻。
反抗財閥聯合會,向害死他妻女的罪魁禍首報仇...這種事情他一輩子都沒想過。
就算是在他得知妻女死亡,最憤怒的時候,他腦海中所想的也只有讓「金牌體驗」付出應有的補償,好讓他給妻女舉辦一場體面的葬禮。
「金牌體驗」倒也不傻,知道息事寧人。他們給了老狼一些錢作為補償費,但完全就是象徵性的...老狼仍然記得那個「金牌體驗」負責人將補償金交給他時,臉上露出的那副嫌棄與傲慢的表情。
被一輛救護車撞到家破人亡,他甚至都沒有聽到罪魁禍首向他道一聲歉,並且他這輩子都聽不到「金牌體驗」向他道歉了。
——所以我就要坐上這輛大卡車,撞到他們的總部大樓。這就算是復仇嗎?
老狼不解地搖頭,他覺得自己鬼使神差地聽從策劃的建議,估計是真的瘋了。
他的妻子和女兒希望他幫她們復仇嗎?還是希望他能平安快樂地活下去?畢竟他壓根就沒聽到妻女的遺言,所以不知道她們對自己的期望。
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就算馬上停車然後雙手抱頭走出去,他也註定死路一條。
他心中想着,只得又踩了一下油門,加速朝目標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