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內。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端坐上首的嬴政，自然明白李斯在打得什麼主意。

    不得不說，這李斯確實比常人更能說到寡人心坎。

    哼！這次暗自揣摩上意的事情，就算了，暫時給他記上，如果哪天讓寡人不痛快了，數罪併罰。

    重新跪下，正準備繼續回稟的李斯，忽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緊了緊身上的衣物，莫名地抬頭仰望了一眼上首的玻璃天窗，見外界晴空湛藍，白雲蒼悠，疑惑地搖了搖頭，暗嘆一句晴天多作怪，就不再理會。

    「陛下，仙鄉思道院有這樣一句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臣民的天下，天魔作亂，但凡秦人，皆有抵禦天魔，匡扶社稷，護衛大秦之責。」

    李斯說着拜倒在地，一臉的慷慨激昂，「這第二策，臣諫言，匯百家之力，拱衛各處要地巨城，請仙鄉高手入世，挽救天下生靈，鎮守天魔肆虐禍亂之地，取天下萬民之力，藉助天工院打造的奇器神具，共抗天魔。」

    殿中百官紛紛頷首，這兩策，無論哪一種，都是對抗天魔的上佳之法。

    而上首的嬴政，看向李斯的目光，更加帶着幾分讚賞。

    不僅因為此法可挽救大秦當下的頹勢，更被因為那群在仙鄉靜修的武者，他早不爽已久，那處地域往常時候，礙於仙人顏面，政令不通，在沒到撕破臉皮之前，他也不好插手。

    當下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他又豈會讓仙鄉那群人吃白飯，享受了這麼久，也該到他們出工出力的時候了！

    台下眾人可不知道嬴政心中的怨憤，李斯見始皇點頭答應，似乎對自己的計策頗為贊同，立時喜上眉梢，強壓着歡呼雀躍的心情，繼續道：

    「這第三策，便是為保完全，十萬火急之時，可請仙人出手，助大秦剷除天魔，盪清寰宇，如此，方可萬無一失。」

    李斯得意洋洋，他這三策環環相扣，層層遞進，是他冥思苦想後的結果。

    只是，這一回，得來的不是始皇的誇讚，而是冷哼，嚇得李斯慌促地躬身跪地，其他大臣也是慌忙俯身跪倒，不敢言語。

    整個大殿唯有嬴政冷硬的聲音響起：

    「天魔降世，是上蒼之難，於我大秦是考驗，是劫難，也是機緣，這場大劫，唯有大秦親自扛過，方能風雲化龍，一個沖天，成就真正的仙秦大世。」

    「仙人不可插手！這是上蒼之難早有的定論！」

    此話一出，群臣頓時譁然，盡皆目瞪口呆，一時竟暫時克服了心中對嬴政的恐懼，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大樹底下好乘涼！

    他們在當下紛亂的局勢下，之所以還能保持淡定，穩如老狗，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基於那位仙人。

    雖然那位仙人，常年隱居山中，不問世事。

    可作為一手推動整個大世演化的存在，他在人心目中的聲勢，不見未有絲毫衰減，反而隨着大秦的發展，猶如遇火的山林，越燒越旺。

    屬於那種「哥不再江湖，江湖自有哥傳說」的存在。

    更代表了秦人的精神信仰。

    現在，親耳聽到嬴政說，被他們寄予厚望的那位仙人，不會出手，頓時間，頗有一種拜了多年的神，到關鍵時刻，突然沙雕的錯覺。

    別問他們什麼叫沙雕，因為他們也不明白，只知曉這是仙鄉流出的詞。

    失望之餘，更加湧現出無盡的恐慌。

    心惶惶，神張張，不知明日到何床！

    意亂亂，情殤殤，究竟哪家能安房！

    「哼！」

    一聲沉悶的哼聲，在殿中炸響，耳邊像是有晨鐘暮鼓敲響，令殿下原本慌亂的百官，霎時回神，猛然驚醒，這是在凌霄殿。

    始皇還高坐上首！

    理智歸位，百官盡皆嚇得瑟瑟發抖，後背直冒冷汗，「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冷眼旁觀，百官之前的醜態，嬴政目光森寒，像一柄柄利劍，扎在百官心頭，令他們瑟瑟發抖，「知罪？哪你們所犯何罪？」

    「臣等殿前失儀，故而惶恐！」百官異口同聲道。

    「就只有這般？」嬴政的聲音更加寒了幾分。

    這下子，論到百官尷尬了，大家面面相覷，想不通除了這點，他們還有何罪？

    一時間，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李斯。

    「怎麼又是我！」

    「誰讓你惹得陛下龍顏大怒！」

    李斯感覺自己十分委屈，像是吃了米田共一樣，心情複雜，感受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他剛偷偷抬首，準備悄悄打量一眼嬴政的神情，就被嬴政逮住，狠狠瞪了一眼，嚇得李斯慌忙低頭。

    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做一回那大洋洲的稀奇鴕鳥。

    這回誰愛出頭，誰出頭，反正這事，我不幹了！

    對百官頻頻投來的顏色視而不見，李斯一心縮着頭，做着大種花家的「鴕鳥」——鵪鶉！

    見李斯撂挑子不干，百官無奈，隨着嬴政又一聲冷哼響起，嚇得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以頭搶地，屏息斂聲。

    「可知道，你等還錯在何處？」

    見百官無話，嬴政怒而發笑，驀然想起與仙人自己交流中，對方說的一句話，沉默，是最好的答案，也是最壞的答案！

    至少，沉默，不會因為無知，丟了性命。

    以前，他不懂，現在他懂了。

    可他不打算沉默，「你們不知？還是不敢說？」

    「既然你等一個個裝聾作啞，你們不說，寡人說！」

    手扶把手，嬴政離開座位，起身而立，神情肅穆，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籠罩整座寬闊的凌霄殿。

    「這大秦，仙人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他，大秦一樣能扛過上蒼之難，罪伐天魔！」

    「昔年，我大秦浩浩兒郎，憑一國之力獨抗六國，六國聯軍數次圍剿而敗走函谷關前，秦怒而諸侯懼，秦安而諸侯安，及至寡人，更以一國之力，橫掃六國，一統中原，莫非養尊處優多年，把你們的膽子都給養沒了？」

    「當初，隨同寡人征戰天下的血性，如今可還在？」

    「這大秦，有寡人在，便不會倒！不過區區天魔，大秦有何懼之！」

    「誰若擾寡人之民，殺！」

    「犯大秦疆土，殺！」

    「傷秦人者，殺！」

    「攪寡人不安者，殺！」

    ……

    嬴政的聲音，在大殿迴蕩，慷慨激盪，聽得百官由惴惴不安到熱血沸騰。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崢嶸年代，文官高談闊論，縱論天下大勢。

    武將馳騁疆場，縱橫睥闔。

    那時，管他天高地厚，怕他狼煙四起，大秦刀鋒所向，有我無敵！

    「哈哈哈！啟稟陛下，老夫雖然老朽，可依舊能提得動手中大刀，若是那群鱉孫子的天魔敢來，陛下，別忘了派老夫出戰，看是那群天魔的頭硬，還是老夫的刀利！」

    大殿之上，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不服輸的豪氣和意氣風發！

    尋聲而望，說話的是大秦宗正，日常掌管大秦皇家內務，年輕時也曾馳騁疆場，現在已經頭髮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