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軍事小說 > 大秦鉅子 > 第六九零章 巢公和許由

    撕開雨幕,有一行人披着蓑衣,緩行在崎嶇的驛道上。

    驛道直通往蘄(qi)縣的大澤鄉治。

    蘄縣地處在趙墨胡陵與楚墨壽春連接線的中段,始建於周,由楚置邑,原先並無甚特色之處。

    只是後來墨家三分,胡陵近銅鐵山,匯集天下名師鑄匠,壽春以機關見長,又是世間木匠嚮往之所。逐利的商賈在二地之間打造商品,為省卻成本,時常會把一些基礎的鑄件加工交在蘄縣。

    蘄縣自然而然便匯集起一批工匠,連帶着本地民眾也會在生計艱難之時將親子送往學工。

    工匠多了,久而久之,蘄縣擅制之名便日漸彰顯。作為同時臨近墨家兩大駐地的廉價加工商,尤其受到中小商賈的青睞。

    再後來,苦酒里的里坊模式逐漸為世人所知,時任的蘄縣縣令又與兩地墨者多有交道。

    於是條件得天獨厚,工匠體系健全的蘄縣變成了第一批跟風者,在官府的協調下主動整合縣內工坊,形成了一整套劍甲鑄造產業鏈,就連咸陽將作都聞名而至,把部分劍甲的訂單發往蘄縣打造,使蘄縣真正成為了中原地區舉足輕重的劍甲製造基地。

    早年間,吳廣曾來過蘄縣許多次,基本跑遍了蘄縣的每個鄉。

    畢竟是豪俠嘛,手下四五十個兄弟,時常需要置備刀劍,往往一買就是十幾把。請名師鑄造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物美價廉,距離陽夏又近的產地蘄縣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對大澤鄉並不陌生,此番重遊,物似人非,更令他心生感慨,不能自禁。

    大丈夫立於世……

    隨行的小卒從後趕上來:「吳公,鄉里們慣常把您與陳涉齊名,可依我所見,陳涉遠不如您!」

    吳廣挑了挑眉:「我記得,你是南頓疵男……」

    小卒興奮得滿面榮光:「吳公竟能記得小子名諱!」

    「大家畢竟袍澤一場,隨行的九百英雄,名諱我大抵都記得。」吳廣搖了搖頭,「涉兄多智,我不及也,似方才那等小人言語,疵男君不可再提。」

    那小卒不屑地啐了一口:「甚多智,不就是溜須拍馬之輩,哪比得上吳公每每仗義執言,為鄉里做主!」

    「你卻是誤會涉兄了。」吳廣嘆了口氣,「罷罷罷,若不是我性魯莽,也不必涉兄自貶身份,迎合宵小。此番去大澤鄉,我等定要把事務辦好,決不可令涉兄失望。」

    「吳公!」

    「其中事體你多有不知,只聽我便是!」

    小卒看着吳廣認真的樣子,嘴唇啜動,欲言又止。最終,他雙拳一抱,鏗鏘而答:「小子聽吳公的,只盼您莫要錯信了小人。」

    「涉兄不是小人,你會知道的……」

    幾人行路,不一會兒便來到大澤鄉治,疵男在閭外喚開門,眾人說明來意,又一一驗過驗傳,這才得以進得里中。

    入里之後,吳廣從隨身行囊里掏出幾鎰金錠,分派給幾個隨行:「你二人去屠幾條狗,殺一頭彘;你二人去討些酒水,尋輛板車。路途遙遠,我身邊不曾備得半兩,若是鄉里找兌不開,些許零錢抹了便是,切記。」

    眾人皆稱唯,收了金鎰,分頭採買。

    直等到眾人走遠,監門從哨所當中探出頭來:「廣君,由師與巢師在等你。」

    吳廣忙恭手:「敢問監門,二位仙師何在?」

    「閭左甲什,柒伍叄戶。」

    吳廣沿着閭巷一路直行,至柒伍叄戶,道門,呈上驗傳。

    開門的老翁照着驗上的形容仔仔細細比對了吳廣半晌,嘶聲問:「貴人仙鄉何處?」

    「陳郡,陽夏。」

    「家中妻子幾人?」


    「家有老妻,產一子一女,我子早夭,故家中唯有妻女在堂。」

    「翁媼健在否?」

    「翁媼尚在,與兄同戶,我卻早已分戶多年,不得盡孝。」

    老翁點點頭,讓開門,吳廣當即脫下蓑衣,邁步進門:「敢問老丈,二位仙師何在?」

    「西廂。」

    吳廣長揖一禮,急急去往西廂:「二位仙師,廣至矣。」

    他輕輕一聲喚門,便有一個童子癟着嘴把門打開。

    大門輕啟,房門內有股腥臭鋪面而出,熏得吳廣暈頭轉向。

    童子說:「快些進來!早些把你安置了,我們也能早些走出這破屋子,都快熏死我了。」

    吳廣趕忙告罪進門。

    只見門內正堂,有二人含笑對弈,對屋內腥臭恍若未聞,正是張良與范增。

    張良居於右,拈白棋,着黑衣,一子落地,抬頭髮聲:「泗水連日陰雨,廣君先去內室換身乾淨衣裳,莫要染了風寒,誤了大事。」

    吳廣依言而去,不一會兒便穿着身一模一樣的乾淨衣服走出屋來,臉上難掩的驚異。

    「二位當真神人耶?如何知道我今日會穿何種衣物?」

    范增嘁了一聲,拈起黑棋,落子一靠:「此小道爾。廣君見我等一次不易,何必糾結這些細碎!」

    吳廣更是恭謹,長身,深揖:「由師,巢師,果真如二位仙師所言,成龍嶺……山崩了。」

    「是麼……」張良輕笑了一聲,做一個氣,提掉范增一枚奇兵,「早先在陳郡偶遇,我二人便言泗水將有連日陰雨,你與涉君不信。結果呢,至城父時,蓑衣無備,以致軍中多人染病。我本以為為你等備了蓑衣、湯藥,你等便該信我們了,可聽廣君方才所言,仍不信耶?」

    吳廣臉色登時漲紅:「不敢不信二位仙師,只是山崩之事……」

    「山崩者,天數也,天要讓你等滯留於蘄縣,便不山崩,也會地陷。」

    「那此番何以是山崩?」

    范增拈棋一字長出,順勢接過話頭:「廣君,你可知這山是何時崩的?」

    吳廣愣了一下:「這我如何能知……」

    「崩於昨日。」范增玩味地對着吳廣一笑,輕言道,「山崩之時,正有一支劍甲車隊自蘄縣起運,結果連人帶車,被盡數埋於石中了。」

    吳廣的眼睛猛地睜圓:「此事當真?」

    「你等不是正在清理山石麼,真與不真……」

    范增正說着話,張良突然哈哈一笑,他拈起棋子一擊突入黑棋大龍,看得范增面色大變,再顧不得與吳廣攀談。

    吳廣被吊在半空,上不接天,下不落地,心急如焚卻不敢絲毫出聲,唯恐亂了二位仙師的思緒。

    在他看來,眼前二人可不是一般人!

    月余之前,吳廣與陳涉正在陳縣酒肆中漫談公子將閭稱王被殺一事,突然有一個美玉般的男子插嘴進來,說「將閭無兵無將亦敢稱王,足見大秦壽盡,改朝換代,只在旦夕」。

    這等悖妄之言出於大庭廣眾,酒肆當中自然亂作一團。

    吳廣與陳涉正要尋找說話之人,可是四下紛紛擾擾,那美玉般的男子卻消失了……

    陳涉急忙發動手下去找,在陳縣整整找了三天,這才找到了眼前兩人。

    他們自稱是許由和巢公……

    吳廣聽說過這兩個



第六九零章 巢公和許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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