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利的才是祖制。」
對啊對啊!
年子悅心中歡喜,覺得這話說到了方崇等人的要害之處。
「天下的利益短時間內無法大量增加,而新政的目的是富國強兵。想要達成這個目標,就必須有損一群人的利益。
孫石的手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對百姓也並非仁慈,同樣在盤剝。
只不過他順帶把那些既得利益者也盤剝了一番。
這些人自稱為國為民,慷慨激昂,但都有個毛病,喊可以喊,但你別損害我的利益,否則我便和你拼了。
所謂天下人,說的是他們。和百姓沒有半文錢關係。」
這個時代,實則百姓並未被肉食者們算在人的行列。
「也就是說,那些反對者,反對的不是新政,而是自己受損的利益。」
他這番話堪稱是一針見血,戳開了反對派們的根腳和痛處……年子悅明眸微動,「那,可能解決嗎?」
楊玄搖頭,「不能。」
「為何?」年子悅突然恢復了平靜,「是了,這話問你卻過分了。」
楊玄是大唐人,怎會為大周出主意?
「不過分。」
楊玄用憐憫的眼神看了這個南周珍寶一眼,「從南周開國皇帝說出與士大夫共天下開始,這個局就永遠解不開。」
年子悅身體一震,「共天下!」
「那些人便是天下,便是帝王,明白嗎?」楊玄覺得年子悅也算是個可憐人,「你見過有誰把刀子衝着自己捅的?」
年子悅搖頭,「我明白了。從那句話說出口開始,那些人就以大周之主自居。孫石的新政戳痛了他們,必然會引發他們的瘋狂反撲,此事,連父親都擋不住。」
新政,必敗!
利用了年子悅一次後,楊玄這番話算是報酬。
我從不欠女人的債!
年子悅起身,「如此,我告辭了。對了,楊副使何時歸去?」
想送我?
風險太高。
一旦年子悅敢去送楊玄,長安許多目光就會轉到她的身上。
這個禍水美人,從此將不得安寧。
「大概還有些時日。」
楊玄目送她出去。
隨後回到了家中。
該採買的都採買了,就等着朝中決斷節度使的事兒。
「三日。」楊玄對麾下說道:「放話出去,三日內若是沒結果,這個節度使,我便不要了!」
……
皇帝的心情很糟糕。
貴妃為此組織人排練了一出新舞,午飯後開始。
皇帝漫不經心的看着舞蹈,哪怕貴妃穿的單薄透明,妙趣橫生,依舊無法令他多看一眼。
舞蹈結束,貴妃渾身大汗去沐浴。
歸來後,她勸道:「戚勛是去了,可陛下還有無數忠心耿耿的臣子,何須這般煩惱呢?」
皇帝手中把玩着玉佩,說道:「朕不是煩惱戚勛遇刺身亡,朕是在想,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位伯父的餘孽。」
孝敬皇帝!
貴妃坐下,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皇帝接過,喝了一口,眸色深邃,「當初阿耶繼位後,朕第一件事便是絞殺他的餘孽。
戚勛奉命行事,殺了不少人。朕一直以為,該殺的,就只剩下了遠在南周的那個孩子和楊略,誰曾想,還有漏網之魚。」
貴妃說道:「難道在朝中?」
「朝中有,但想伏擊戚勛成功,不是他們能做到的。」
皇帝乾咳一聲,「當年他的護衛都被絞殺一空,按理,不該漏過好手。那一夜伏擊戚勛的人少說三五人,怎會有這些人存留?是誰在幫助他們?」
貴妃笑了笑,「要不,去走走吧!」
「也好!」
皇帝喜歡貴妃的明媚,以及活潑……宮中女子大多會裝,狠辣的,城府深的,都裝作是清純的模樣。
而且,都很嫻靜。
「宮中太安靜,安靜的讓朕以為是一座墳墓。」
看着貴妃在撲蝶,皇帝不禁莞爾。
隨後笑容漸漸斂去。
「孝敬的那些人,興許當年真的漏了些。可這些年他們一直不動是為何?石頭,你說說。」
自然是等待小主人……韓石頭恭謹的道:「奴婢以為,怕是在等待什麼。」
這個分析不難。
「是啊!他們在等待着什麼。」
皇帝的眼中多了冷意,「那兩個餘孽確定沒有與外界勾結?」
韓石頭搖頭,「那兩個在長安是有名的瘟神,沒人敢接近。」
「是了,他們就算是接觸了幾個官員,卻拿不到軍隊。沒有軍隊能成什麼事?空談罷了。」
皇帝回身,眉間不知何時多了睥睨之色,「朕當年為何能成事?便是因為軍隊。
在孝敬如日中天時,朕就暗自佈下了許多棋子。
不過,還得要感謝阿翁啊!沒有他的猜忌,朕的那些手段,那些棋子也無法撼動孝敬。」
是啊!
那個蠢貨!
韓石頭心中一冷。
「軍隊才是朕最着緊的東西。」
皇帝眯着眼,「楊玄那邊在做什麼?」
韓石頭令人去鏡台問話。
稍晚,送來消息。
「楊玄那邊令人放話,三日內若是沒有結果,這個節度使,他不要了!」
「猖獗!」
韓石頭不忿的道。
「人慾滅亡,必先瘋狂。一個臣子也敢如此猖獗,好!」皇帝眯着眼,「朕,再送他些氣勢。」
……
「楊玄為節度使之勢攔不住,此事可順從。不過,爵位卻要盯緊。」
楊松成在給麾下佈置。
「所謂名正言順,石忠唐得了商國公的封爵,這才能與張楚茂抗衡。故而要卡死楊玄的封爵,最多縣公!」
「國丈放心。」鄭琦說道:「此事馬上着手。」
先造輿論,然後鼓譟官員上疏,決不能讓楊玄一步到位。
叩叩叩!
有人敲門,隨即門開,門外是一個小吏。
「國丈,方才宮中有人去了楊家。」
「去作甚?」國丈問道。
「說是,去問問楊玄喜歡哪個封號。」
「什麼?」
鄭琦霍然起身。
這不對!
小吏說道:「對了,還有一事。楊玄那邊有人放話,說三日內若是沒有結果,這個節度使,他不要了。」
「猖狂之極!」
「他以為自己是帝王嗎?」
「此人如此猖獗,必將遺臭萬年。」
楊松成幽幽的道:「陛下這是……覺着他不夠瘋狂,於是,送他一程。挺好!」
使者到了楊家。
楊玄正